清晨六點半,康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會議室已經燈火通明。
老周坐在會議桌首位,眼下帶著明顯的黑眼圈,顯然一夜沒睡好。他麵前攤開著現場照片和初步報告,一杯濃茶冒著熱氣。陸續有刑警走進會議室,個個麵帶倦容卻眼神專注。
邢從舟坐在老周左手邊,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他麵前整齊地擺放著筆記本、數支不同顏色的筆和一個計算器,看起來不像是在參加案件分析會,倒像是要參加一場重要的考試。
最後進來的是宋冰,她依然穿著白大褂,外麵套了一件深色外套,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她在老周右手邊坐下,麵無表情地打開文件夾。
“好了,人都到齊了,咱們開始吧。”老周清了清嗓子,環視會議室,“經過一夜的工作,我們對趙乾死亡案已經有了初步了解。先請宋法醫介紹屍檢結果。”
宋冰站起身,走到前方的白板前,貼上幾張屍檢照片。會議室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死者趙乾,52歲,死因是***中毒。”宋冰開門見山,聲音冷靜專業,“具體來說,是***中毒。我們在他的胃內容物和血液中檢測出高濃度的氰離子。”
她換上一張顯示口腔特寫的照片:“死者口腔黏膜有輕度灼傷和糜爛,說明毒物是經口攝入。根據胃內容物的消化程度和血液中***的濃度推斷,死亡時間在昨天下午五點到六點之間,與現場環境證據吻合。”
老周點點頭:“中毒後多久會死亡?”
“***是劇毒物質,口服後幾分鐘內就會出現症狀,包括呼吸困難、抽搐、意識喪失,通常在15分鐘到1小時內死亡。”宋冰解釋道,“考慮到劑量和個體差異,趙乾從服毒到死亡應該不超過30分鐘。”
“有沒有可能是自殺?”有刑警問道。
宋冰搖頭:“可能性很低。首先,***不是普通人能輕易獲取的化學品;其次,自殺者通常會有遺書或其他準備,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跡象;最重要的是...”
她換上一張手部特寫照片:“我們在死者右手食指指甲縫裡發現了極微量的藍色蠟痕,與書房中發現的那個糖畫使用的裝飾蠟成分一致。說明死者在死亡前不久接觸過那個糖畫。”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低語。這個發現幾乎排除了自殺的可能性。
“接下來是技術隊的報告。”老周看向技術隊負責人。
技術隊隊長站起身:“現場門把手上采集到多組指紋,經過初步比對,大部分屬於死者本人和外甥女。還有幾組未知指紋正在與數據庫比對。”
“密室機關呢?”老周問。
“那個暗格設計非常精巧,從外麵幾乎看不出痕跡。按鈕是磁吸式的,輕輕一碰就會彈開。我們已經將整個機關拆下帶回實驗室進一步研究。”
“監控呢?”
“小區大門的監控顯示,昨天下午共有23人進出三號樓。我們已經逐一核實身份,大部分是住戶和快遞員,沒有明顯可疑人員。但小區內部的監控有幾個盲區,包括三號樓的後門。”
老周皺眉沉思。凶手顯然對小區環境很熟悉,巧妙地避開了監控。
“小邢,你那邊有什麼發現?”他轉向邢從舟。
邢從舟站起身,走到白板前,貼上一張糖畫的放大照片。
“我重點研究了現場發現的糖畫。”他說道,聲音平穩而清晰,“經過成分分析,確認是普通的麥芽糖製成,沒有添加其他有毒物質。但我在糖畫旁邊發現了這個。”
他展示另一個證物袋,裡麵是那些微小的深色顆粒。
“這些是罌粟種子。”邢從舟語出驚人,“雖然經過處理,失去了活性,但形態特征很明顯。”
會議室裡頓時嘩然。
“罌粟?和毒品有關?”有刑警驚訝道。
“不一定。”邢從舟搖頭,“罌粟種子本身不含毒品成分,常被用於烘焙和烹飪中增加風味。但在命案現場出現,確實很不尋常。”
他繼續道:“更重要的是,我查閱了大量資料,發現在某些地區的傳統糖畫製作中,確實有加入罌粟籽的習慣,據說能增加香氣和口感。但這種做法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老周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這個糖畫可能出自某個遵循古法的老師傅之手?”
“可能性很大。”邢從舟點頭,“我已經聯係了民俗專家和文化局的朋友,希望能找到還在使用這種傳統工藝的糖畫藝人。”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另外,根據糖畫的融化速度和室內溫濕度變化,我計算出它被放置在書桌上的時間大約是下午五點二十左右,誤差不超過三分鐘。這與宋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高度重合。”
老周感到一絲振奮。這個時間點很可能就是凶手在現場的時間。
“很好。”老周讚許地點頭,“接下來我們的調查重點有兩個方向:一是深入調查趙乾的背景和社會關係,特彆是他在古董交易圈的活動;二是尋找糖畫的來源和那個‘隼’的身份。”
他分配了任務:一組人負責排查趙乾的通話記錄和財務往來;另一組人走訪古董市場和博物館,了解趙乾在行業內的名聲;邢從舟則帶隊專門追查糖畫和“隼”的線索。
會議結束後,老周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邢從舟和宋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