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會買些前腿肉,就在你這攤子上定個八斤,但是有個要求,幫我剁成餡兒,用機器也行。”
“真的?小夥子你彆謔我!”大姐有些不信,每天買八斤肉,已經算她這裡的大客戶了,如今豬肉還漲了價,兩塊二毛五一斤呢。
八斤就是十八塊錢!
有的工人一個月才二十多!!
若不是礦上人口基數大,消費能力強,她也不會來這裡擺攤。
總覺得這是天上掉餡兒餅的事情。
陳淵認真的說著:“我開了個小攤攤,賣鮮肉包子,見到大姐你這裡的肉好,也不缺斤少兩,這才想和你談一談。”
“但是我醜話說到前頭,我這雙眼睛毒得很,食材新不新鮮一眼就能看穿,可不能弄虛作假,那二食堂的米主任,還有賣豬肉的趙波,就是被我逮到他們用了瘟豬肉才進去的。”
王蓉有些驚訝的看著陳淵:“原來是你啊,可算看到真人了,既然小兄弟你信任我,我還有啥子不願意的,我保證自己攤子上的豬肉,全都是新鮮的,絕對不得搞那些歪豬肉。”
“這些前腿肉我現在就幫你剁了,你等會過來拿,或者我等會給你送到哪裡?”
陳淵指了指坡上皂角樹那邊,把背篼放下:“我先去買菜,肉和骨頭先放你這兒,等會沒過來,你就幫我送皂角樹那裡,那邊理發店是我老媽開的,讓她收著就行。”
“明天的豬肉我先給十塊的定金,不然你心裡頭也是虛的。”
掏摸出十塊錢遞了過去,這大姐急忙拿著帕子擦手,把錢放在了腰間的包裡,笑著道:“要得,明天我第一時間把最好的前腿肉給你剁了,直接來拿就行。”
陳淵點了點頭:“那就說定了哈,大姐你先忙。”
菜市場人來人往,可謂是比肩繼踵,陳淵去乾雜店買了各種香料,還有豆豉和冰糖,又去買了蒜苗和青椒。
想了想,又跑到商店買了些米花糖,7毛錢一斤,陳淵買了兩塊錢的,這才一邊算著賬一邊朝著肉攤走去。
兜裡一共一百三十多塊,一上午就用了六十四塊,還剩七十一塊八毛。
來到肉攤前,大姐雙刀揮舞成了殘影,肉餡已經快剁好,陳淵不禁有些驚歎,這也太厲害了吧,他可沒有如此本事,刀功連初級都達不到呢。
太菜,得多練!
帶著買來的食材回到小攤,已經十點半了,錦繡還幫忙繼續蒸了一大鍋的米飯,見到他回來,大聲說著:“哥,米也快沒得了。”
陳淵摳了摳腦殼:“等下午我去糧油站馱個幾百斤回來。”
隨後把米花糖拿出來遞給她:“給你們買的,嘗嘗味道咋樣,彆當飯吃哈。”
小老幺看到了,一雙短腿兒就像風火輪兒般跑了過來,興奮的喊道:“姐姐,介是什摸鴨?”
錦繡還是很久很久以前吃過米花糖呢,還是任嬢嬢給的,小老幺更是沒有嘗到過,家裡媽老漢掙的錢,每一分都要計算著用,零食更是少之又少。
小家夥饞吃的,也無可厚非。
於是,錦繡笑著說道:“大哥買的米花糖,小鈴你也過來,咱們先分給大人,然後才能自己吃,知道嗎?”
兩個小娃娃使勁兒的點著腦袋,不自覺的咽著口水,這米花糖,看起來就很甜的樣子,有黑芝麻,還有酥脆的花生鑲嵌其中。
就在她們倆給大人拿了米花糖,回來後捧著姐姐分給她們的那一份,坐在棚子裡吃得哢嚓哢嚓作響,美得不知天南海北的時候,馬路上出現一群人,全都失魂落魄,步履蹣跚,身子還搖搖晃晃,精神也顯得恍惚。
一看就知道是本地的村民,應該是住在離此兩公裡左右的任家灣,陳淵他們所在的地域是在山腳靠山腰處,那麼任家灣就在山頂部分。
山區的農民生活都極為困頓,一個月的收入恐怕剛剛夠溫飽而已,穿著也非常襤褸,布鞋上都是補丁。
盛夏時節,從他們身上傳來的味道也極為感人。
其中一個女子,大約二十來歲,眼睛紅腫,臉上的表情麻木而絕望,還有淚水乾涸的痕跡,懷裡抱著一個小娃娃,大約兩歲的樣子,手腳無力的耷拉著,隨著她挪動腳步而輕輕晃動。
錦繡本來小口吃著米花糖,享受著幸福的滋味,此刻看到那位母親還有其身旁那些人的神情,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倆個小娃娃更是害怕的躲在陳淵的身後,一人抱著他一條腿兒。
“大鍋大鍋~他們爪子嘮?”小老幺偷偷的問道,對眼前的畫麵感到很是無措,氣氛是那麼的沉痛而壓抑,讓她極為不適。
陳淵也搖著腦袋,他上輩子這時候,正在首都四處打臨工呢,根本不知道礦上發生過什麼。
有個老人家問道:“女子,你們這是咋了?出了啥子事?”
那個抱著娃娃的婦女,嘴唇無力的翕動兩下,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她身旁的一個老太太,卻是哀戚得雙腿發軟,眼淚滑落,嘶啞的聲音絕望而崩潰,還有無儘的懊悔:“吃了菌子,被鬨死了!”
而那孩子的母親,聽到這話,直接癱軟到了馬路中間,懷裡的小娃娃就像是睡著了一般,緊閉著雙眼。
聽到這話,路上的行人,店鋪裡的工作人員,還有正在擺著龍門陣的那些職工家屬,全都鴉雀無聲。
整個街道,氣氛壓抑而沉重,讓人呼吸都好似變得困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