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悲慟和哀傷,在那年輕母親抱著孩子離開後,仿若久久未曾散去。
即便烈日朗照,那陰霾都還殘留在眾人的心底。
小老幺的爪爪因為吃了米花糖黏糊糊的,她癟著嘴被嚇壞了,拉著自家大鍋的手,仰著頭泫然欲泣,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姚鈴這娃娃也好不了多少。
因為她們都吃過菌子。
腦海中閃過那個弟弟如沉睡過去的樣子,小老幺哇的哭了出來,內心一片惶恐和無助,米花糖都快握不住了,於是惹得她的鈴姐姐也跟著吧嗒吧嗒掉眼淚。
“鍋鍋~哇啊~窩不想死鴨~”眼淚珠子斷線般落下,還伸著爪爪撲向自家姐姐:“姐姐~窩不想死~”
“窩也次嫋菌子~”抽噎個不停,錦繡怎麼都沒法把這娃娃的眼淚抹乾淨。
姚鈴也微微的顫抖著,陳淵把這娃兒輕輕攬在懷裡,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小鈴兒,彆聽安然在那裡嚎,我們全都吃過菌子,那些都是能吃的,沒有毒的。”
“她們撿的菌子應該沒有煮熟,或者把毒蘑菇認成能吃的了,才中了毒。”
“咱們吃的菌子都是沒毒的,煮熟了和一般的蔬菜就沒啥區彆。”
看著窩在自家姐姐懷裡,癟著嘴怕自己被鬨死的小老幺,他笑道:“你昨晚拉了辣麼大一坨,有毒也窩出去了,不會被毒死,放心嘛。”
姚鈴也有些羞赧起來,抹著剛剛被妹妹嚇出來的眼淚。
王瓊聽到自家老幺哭得淒慘,從理發店跑出來問道:“爪子了嘛?老幺你又在作啥怪?”
聽到錦繡說著小家夥剛才的表現,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手裡拿著推子指了指小老幺:“沒看出來,安然你還有怕的事情啊?看你娃兒以後還饞不饞,敢不敢在彆個那裡亂吃東西。”
小家夥癟著嘴,伸出胳膊要麻麻抱,王瓊把這娃兒抱了起來,捏了捏她的臉蛋,柔聲安慰著:“好了,好了,跟鈴姐姐去耍,你媽我還要掙錢。”
知道自己不會死的小團子,又恢複了活力,扯著嗓子喊道:“大鍋~窩要次肥鍋肉~”
陳淵揉了揉她的小腦闊,好笑的說著:“等晚飯和老爸一起吃。”
小家夥使勁兒的點了點頭:“嗯呐~”
捏著米花糖,吃得眉眼彎彎,和鈴姐姐坐在河坎邊的石頭凳子上,嘀嘀咕咕:“窩以後不次菌子嫋~”
“米發糖好好次~嘻嘻~”
陳淵搖頭失笑,起鍋燒油,開始做黃金蛋炒飯,等到秦偉光他們過來時,就見到一大盆堆成小山般的蛋炒飯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油潤晶瑩,猶如金色的小珍珠,粒粒分明。
“老弟,大份兒!”
“馬上來。”
小老幺也湊熱鬨:“大鍋~大份兒~”
田餘慶就逗著她:“安然你肚皮那麼小,吃得完麼?”
小家夥嫩聲嫩氣的說著:“是小孩子的大份呀~不是你們大人噠~”
然後和鈴姐姐一起,坐在屋外的過道處,抱著她們自己的小碗開炫,吃得臉包子鼓鼓的,不時捧起醋湯喝一口,覺得可安逸了呢。
如今陳淵和錦繡配合起來已經非常默契,也不如之前那樣手忙腳亂。
客人們來了之後,很快就能用上餐,陳淵抽空也會去清理桌麵,把碗筷放入洗碗盆。
如今來吃蛋炒飯的回頭客可不老少,幾乎每一頓都會來此。
味道好分量多是一方麵,陳淵做事也不小氣,免費泡菜和醋湯隨意添。
服務態度也不像食堂那樣愛買不買,反而非常的熱情,讓人覺得在這裡花錢很是值得。
而且還有名人效應,王書記誇讚陳淵的話也被辦公室裡的人傳了出去,讓不少人多走一些路也要來這裡瞅瞅,也有人純粹是為了看看這個白水煤礦極為有名的情種。
而且舉報事件,更是讓陳淵名聲大振,之前對其無感的人,也會跑來買一份嘗試。
有點兒像後世的網紅店了。
但是,口碑非常不錯。
帥氣的廚子,一米七幾的身高,認真顛勺炒飯的樣子,對女性的殺傷力特彆大。
有的姑娘拿著飯盒排著隊,嘰嘰喳喳的說著小話,不時發出嬌笑聲。
當見到筲箕裡的白米飯見底,陳淵也吆喝著中午的蛋炒飯賣光時,便有些鬱鬱的離開,嚷著下午要早點來排隊。
用過午飯後,陳淵又和錦繡一起忙著清洗碗筷,隨後給老媽說了聲要去買糧食,卻被王瓊喊住:“你要去糧油站?那裡買東西要糧票,你有沒得?”
陳淵嘶了一聲,之前他在商店買和農戶手裡買的米麵油,價格雖然稍貴一些,卻也沒有用到糧票啊。
差點兒把這事兒忘了。
雖然改革開放了,但是還沒有完全取消糧票,即便在單位上能買到議價糧,糧油站還是需要這些東西的。
看來隻能如之前那般,去礦上開辦的商店裡購買,雖然價格稍貴,卻無需糧票。
要是在其他地方,陳淵還得去找黑市才行。
於是,老老實實去商店買了兩百斤的大米,這價格比糧油站足足貴了七分錢,要二毛五呢。
兜兜裡隻剩下十幾塊,讓他不禁感慨,這錢一點都不經用。
把米扛上,小跑著離開。
售貨員見到這家夥牛一樣的力氣,嘖嘖歎道:“狗日吃啥子長大的,兩百斤的米,說扛走就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