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一路向北。
押解的解差們騎著瘦馬,跟在囚車旁大聲談笑著,言語粗鄙,時不時的還不忘揮動皮鞭,抽打已經瀕死的罪奴們取樂。
寒風無孔不入的吹在葉婉瑜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如同冰針紮刺般的疼痛異常。
但身體上的痛苦,遠不及她心中萬一。
葉大金懸首城樓的慘狀,如同夢魘,在她眼前反複閃現。
恨意如同毒藤,在她心底瘋狂滋長,纏繞得她幾乎窒息。
隻要還活著,又有什麼理由沮喪?
葉家的人不能白死,阿奴也不能白死,閉上眼睛的葉婉瑜咬破舌尖心裡發願,她要替葉家九族死去的人報仇。
等到那一天,她要讓整個林州城見證,見證周修廉被萬顆金針刺入皮膚,直到耗儘心血而死,再把他扒皮去骨,讓蒼鷹日日啄食。
若能如願,她更是想去到京城,去看看那個不辨忠奸的皇帝,可是個瞎了眼的昏庸之輩。
她必須利用好“阿奴”這個身份。
就在她思緒紛亂之際,官道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伴隨著囂張的呼喝!
“閃開!統統閃開!”
“小爺的馬驚了,踩死活該!”
押解的解差頭目臉色一變,急忙呼喝隊伍向道邊避讓。
囚車本就笨重,慌亂之下,顛地囚車內的罪奴們,東倒西仰地擠做一團。
衝在最前麵的一匹高頭大馬,眼看就要撞上葉婉瑜所在的這輛囚車!
一身錦衣的男人非但不勒韁繩,反而興奮地大笑起來,揚鞭就朝著囚車抽來:“哪來的晦氣東西,擋了小爺的路!”
“啪!”鞭梢掃過木欄,蹦起的木屑引起葉婉瑜身邊傳出一陣驚恐尖叫。
那男人見狀更是得意,目光掃過囚車內一張張驚恐絕望的臉龐,滿是戲謔和鄙夷。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葉婉瑜身上。
他眼前是一個渾身汙穢,發絲成團且麵容猙獰如鬼的女人,可望向他的眸子不僅鎮定且冰冷死寂得讓人可怖。
男人微微一愣收起笑容:“喲嗬!”
他勒住馬,繞著囚車走了半圈,用馬鞭指向葉婉瑜:“這罪奴倒有點意思,什麼罪名呀?”
解差頭目連忙上前點頭哈腰:“秦公子恕罪,驚擾了您的馬,她們都臟得很,彆汙了您的眼。”
秦公子?
葉婉瑜心中猛地一凜!秦鵬江的兒子?罪書上不是說得了瘋癲之症?
秦公子用馬鞭虛點了點葉婉瑜,透著不耐煩:“本公子問你,她是犯了什麼罪?”
“回公子,她就是,是貴府送來的婢女阿奴,本來是要判死罪的,要不是您開恩現下怎麼可能在這囚車上。”解差頭目小心翼翼地回答,似乎怕觸怒對方。
秦公子聞言,臉上的玩味笑容更濃,他上下打量著葉婉瑜:“那也沒有必要弄花她的臉吧?可惜了。”
他的眼神探究且古怪,說出的話也很是意味深長。
葉婉瑜明顯地感覺到,身後摟著她的春十娘,雙手在微微發抖。
就在她怕被發現冒充之際,那秦公子似乎失去了興趣,冷哼一聲:“無趣!趕緊把這些晦氣東西弄走,彆擋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