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彌漫著忙碌而喜慶的氣氛。阮萌萌家的小轎車後備箱被塞得滿滿當當——媽媽精心準備的各種年貨、給爺爺奶奶買的新衣服、還有阮萌萌從京都帶回來的特產。
車子駛出城市，窗外的風景逐漸被覆蓋著殘雪的田野和錯落的村莊取代。空氣中似乎都飄著一股淡淡的、屬於農村的柴火和泥土氣息，年味比城市裡濃鬱得多。
快到村口時，遠遠就看見爺爺披著舊棉襖，已經在路口張望了。車子停穩，阮萌萌第一個跳下車：“爺爺！”
“哎！我的萌萌回來啦！”爺爺笑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接過爸爸手裡的大包小包，嘴上卻埋怨，“又買這麼多東西！家裡什麼都不缺！”
奶奶也聞聲從院子裡小跑出來，圍著圍裙，手上還沾著麵粉：“快進屋快進屋！外麵冷！萌萌，讓奶奶看看，瘦了沒？”
老家的院子比城裡寬敞得多，雖然簡陋，卻打掃得乾乾淨淨，屋簷下掛著臘肉香腸，牆角堆著金黃的玉米，充滿了樸實的生活氣息。
堂屋的爐火燒得正旺，暖和極了。奶奶忙著倒熱水，拿出早就炒好的花生瓜子。
“你大伯他們今年生意忙，又不回來了。”奶奶一邊忙活一邊說，語氣裡有點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來，“不過小峰說他今年回來！說是明天的火車！”
小峰是阮萌萌大伯的兒子，她的堂哥，比她大兩歲，在南方一所大學讀書。阮萌萌對這個堂哥印象不深，隻記得小時候見過幾麵，後來兩家離得遠，走動就少了。
第二天下午，果然聽到院門外有動靜。一個穿著羽絨服、拖著行李箱的高瘦男生站在門口，有些靦腆地笑著：“爺爺，奶奶，叔，嬸兒…我回來了。”
“小峰！快進來！冷不冷？”奶奶熱情地把他拉進屋。
阮峰放下行李，目光落在阮萌萌身上，笑了笑：“萌萌？都長這麼大了，差點沒認出來。”
“堂哥。”阮萌萌也禮貌地打招呼。堂哥長得和大伯有幾分相似，看起來很斯文，話不多的樣子。
家裡多了個年輕人，氣氛活躍了不少。阮峰雖然內向，但很有禮貌，會主動幫爺爺奶奶乾活，也會和阮爸爸聊些大學裡的事情。
吃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溫暖的堂屋裡，桌上擺滿了奶奶和媽媽忙活一下午做的農家菜，雖然不如城裡精致，卻格外香濃可口。
“小峰，你爸媽那邊生意怎麼樣？”阮爸爸問。
“還行，就是年底特彆忙，實在抽不開身。”阮峰回答，“他們讓我代問爺爺奶奶，叔嬸好，說過年紅包給我雙倍，讓我替他們多孝敬爺爺奶奶。”他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萌萌在京都大學怎麼樣？聽說那可是頂尖學府。”阮峰又把話題引到阮萌萌身上。
“就…還挺好的。”阮萌萌簡單說了說。
兩個年輕人聊起大學生活，雖然學校不同專業不同，但總有些共同話題。阮萌萌發現這個堂哥其實挺有想法，隻是不太愛表達。
窗外，不知哪家孩子迫不及待地放起了零星的鞭炮，劈啪作響，襯得屋裡更加溫暖。
阮萌萌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依然沒有新的消息。那個灰色的頭像安靜地躺在列表裡。
她想起他說的“值班餐”，想起他那句“信號不穩”。
此刻，她身處溫暖喧鬨的家人環繞中，吃著熱氣騰騰的家常菜。而他，或許正站在某個哨位上，守著寂靜的寒夜，聽著遙遠的鞭炮聲。
她悄悄收起手機，拿起公筷，給爺爺奶奶各夾了一塊他們愛吃的菜。
“爺爺奶奶，多吃點。”
有些團圓，近在咫尺。
有些牽掛，遠在天邊。
而這個年，也因為這份遙遠的、無聲的牽掛，在她心裡，有了不一樣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