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在昏暗的房間裡散發著微光。阮萌萌看著那個簡單的問句“到了?”,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剛才回複時的細微悸動。
她剛回完“嗯,到了。剛吃完飯。”,甚至鬼使神差地加問了一句“你吃了嗎?”,心裡正有點後悔是不是太主動了,對方的回複就跳了出來。
DX:吃了。值班餐。
簡單的三個字,配上“值班餐”這個詞,瞬間勾勒出他此刻身處環境與她的不同——不是在溫暖的家常飯桌旁,而是在紀律森嚴的集體環境中,吃著統一安排的夥食。
阮萌萌的心微微揪了一下。她想起之前他說過,寒假要值班。
阮萌萌:哦。那…味道怎麼樣?
她試圖讓話題輕鬆一點。
DX:能吃飽。
他的回答依舊務實到近乎刻板,但阮萌萌幾乎能想象出他打下這幾個字時那副沒什麼表情卻認真回答的樣子。有點好笑,又有點…讓人心疼?
阮萌萌:……好吧。辛苦了。
DX:職責。你那邊年味濃了?
他生硬地轉開了話題,似乎不想多談值班的事,反而問起了她這邊。這讓阮萌萌有點意外。
阮萌萌:還行吧。街上挺熱鬨的,到處都在放恭喜發財。我家今年要回農村爺爺奶奶家過年。
她老老實實地彙報,像是某種下意識的習慣。
這次,那邊停頓了一會兒才回複。
DX:嗯。熱鬨好。
然後緊接著又發來一條。
DX:代問爺爺奶奶好。
阮萌萌看著這行字,愣了一下。代問爺爺奶奶好?他連她爺爺奶奶都沒見過…這種仿佛很熟稔的囑咐,讓她耳根有點發熱。他這是…以什麼身份在說這句話?
阮萌萌:……好。我會的。
她感覺自己的回複有點傻。
對話似乎又陷入了短暫的停滯。阮萌萌看著屏幕,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問他值班累不累?好像太囉嗦。跟他說農村過年多好玩?似乎有點炫耀的意味。
正當她猶豫時,他的信息又來了。
DX:信號不穩。先這樣。
DX:新年快樂。
兩條信息接連彈出,帶著一種匆忙的意味,像是趕在信號消失前發出的最後通牒。
阮萌萌連忙回複:“新年快樂!”
發送成功。
但那邊再也沒有了回應。大概信號真的不好,或者他又要去忙了。
阮萌萌握著手機,心裡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卻又因為最後那句“新年快樂”而泛起一絲甜意。
她放下手機,走出房間。媽媽正在客廳收拾東西,為過幾天回老家做準備。
“媽,今年過年還是回爺爺奶奶家嗎?”阮萌萌靠在門框上問。
“是啊,早就定好了的。”媽媽頭也沒抬,“你爺爺電話都打了好幾個了,問他的寶貝孫女什麼時候到。”
阮萌萌笑了笑,心裡卻莫名想起了那個不能回家過年、吃著“值班餐”、信號還不穩的人。
這個年,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團聚和喧囂。
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說,卻是堅守和寂靜。
而她和他之間,似乎也因為這不同的年關安排,隔開了更遠的距離,卻又因為那幾句簡單的、時斷時續的問候,而靠得更近了一些。
一種難以言喻的牽掛,在這個平凡的冬夜,悄然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