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宮女。嬤嬤。太醫。
甚至……皇帝本人。
這個念頭讓她不寒而栗。
她需要知道祥妃最後一段時間的情況。誰在她身邊?可有異樣?
太醫!
清宮妃嬪有疾,必傳太醫診視,會有脈案記錄。
“王公公。”她打開門,喚來驚魂未定的老王。
“張爺……”王公公蹭進來,眼神躲閃。
“去太醫院。”張新沉聲道,“查祥妃娘娘近期的脈案。”
王公公腿一軟,差點又跪下:“張爺!太醫院那地方,咱、咱怎麼進得去?脈案更是機密……”
“找個由頭。”張新眼神冰冷,“就說仵作房複核娘娘薨逝前的身體狀況,需查閱脈案以佐證檢驗。這是公務。你拿著內務府的牌子去,塞銀子,找最低等的吏目或藥童,隻要最近一兩個月的記錄副本!務必弄到手!”
她將一塊碎銀子塞進王公公手裡,力道不容拒絕。
王公公看著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寒光,咽了口唾沫,終究還是哆哆嗦嗦地接了銀子,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
張新坐在屋裡,反複看著那幅圖紙,試圖從中找出更多線索,卻一無所獲。那個紅點像一隻窺伺的眼睛,讓她坐立難安。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王公公才鬼鬼祟祟地回來,臉色比剛才更差,從懷裡摸索出一張疊得皺巴巴的紙。
“張、張爺……隻弄到這個……花了不少錢……那藥童說,正本脈案昨日就被內務府調走了……這是、是他私下偷抄的近半個月的副本……”
張新一把抓過那頁紙。
紙張粗糙,字跡潦草,確實是匆忙抄錄的格式。記錄著祥妃近期的太醫請脈情況。
大多是“脈象滑數”“肝鬱脾虛”“夜寐不安”等常見於後宮婦人的症候,開的方子也無非是逍遙散、歸脾湯之類的加減。
她的目光快速下移,落在最後幾行記錄上。
日期是祥妃死前三日。
【脈象:沉細略數,左關弦勁。自訴:脘腹脹痛,心悸煩悶,夜間燥熱難眠。處方:丹梔逍遙散加合歡皮、夜交藤。另:暫停用舊日香囊,恐與症衝】
香囊?
張新目光一凝。
“舊日香囊”?什麼意思?祥妃有長期佩戴某種香囊的習慣?太醫建議暫停?
她猛地想起,在檢驗祥妃屍體時,除了腐敗氣味,似乎確實聞到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異樣甜香,當時隻以為是宮中熏香或是屍體自身變化所致,未及深究。
難道問題出在香囊上?
那銀針詭異,需特定時機觸發。若香囊裡的東西與銀針之毒相輔相成,或是誘發之物……
“王公公,”她聲音急促起來,“祥妃娘娘平日所用香囊,一般是何處製備?由誰保管?”
王公公被問得一懵:“這……宮中主位娘娘的香囊,多是自家小廚房或信任的宮女配製,用料金貴……保管的話,自然是貼身大宮女……”
“祥妃的貼身大宮女是誰?”
“好、好像是叫……翠珠?對,翠珠!永和宮的掌事宮女!”
翠珠!
祥妃暴斃,翠珠作為貼身大宮女,必然首當其衝被審問。她現在人在何處?
“翠珠呢?還在永和宮?”
王公公搖頭如撥浪鼓:“不、不知道啊……娘娘出了事,她那些貼身伺候的,肯定都被內務府帶走訊問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被內務府帶走了?劉瀛的地盤!
張新心往下沉。如果香囊是關鍵,那翠珠就是最重要的人證!落在劉瀛手裡,她還能開口嗎?
或許……已經不能了。
但她必須試一試!這是目前最明確的線索!
“想辦法!”張新盯著王公公,眼神灼人,“打聽翠珠的下落!無論花多少錢,用什麼法子!我要知道她是死是活,關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