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怎麼不跑了?”太監尖聲笑道,目光掃過張新和救她的黑衣人,“沒想到還釣出一條有點份量的魚。說吧,誰派你們來的?說出來,或許能留個全屍。”
救張新的黑衣人將張新護在身後,緩緩抽出腰間軟劍,劍身在燈光下泛起幽藍光澤,顯然淬有劇毒。
“看來,沒得談了。”他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決死的凜然。
“殺了。”太監輕輕一揮手。
十幾名高手瞬間撲上!
黑衣人軟劍抖動,化作漫天藍色光點,瞬間與敵人纏鬥在一起!劍法詭異狠辣,竟一時擋住了圍攻!
但那太監帶來的顯然都是精銳,人數眾多,配合默契。黑衣人還要分心保護張新,很快便落了下風,身上多了幾道傷口。
張新心急如焚,卻幫不上忙。
就在黑衣人即將被亂刀分屍的刹那—
“咻——啪!”
一道極其明亮的煙花信號突然從祠堂外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炸開一朵醒目的紅色蓮花!
所有動作為之一頓!
那太監臉色驟變:“紅蓮訊號?!是……是他們的人?!”
他話音未落,祠堂外喊殺聲再次大作!而且比剛才更加激烈!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加入了戰團,正在猛攻太監帶來的人馬!
“保護公公!”為首的刀疤臉厲喝,護著那太監就想突圍。
救張新的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黑乎乎的金屬球體,狠狠砸向地麵!
“轟!”
一聲巨響伴隨著濃密的、刺鼻的白煙瞬間充滿了整個祠堂!
“煙霧彈!閉氣!”混亂中有人驚呼。
張新隻覺得腰間一緊,已被那黑衣人攔腰抱起,趁著濃煙掩護,撞破祠堂後窗,再次衝入風雨之中!
身後傳來太監氣急敗壞的尖叫和激烈的打鬥聲。
黑衣人拽著她,將輕功施展到極致,在武昌複雜的街巷屋頂上飛簷走壁,很快便將身後的廝殺聲遠遠拋開。
最終,他帶著她落入一處極其隱蔽的、位於深深巷底的小院。
關緊院門,插上門閂。他終於支撐不住,靠著門板滑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蒙麵巾已被鮮血浸透。
張新連忙上前:“你怎麼樣?”
黑衣人擺擺手,扯下蒙麵巾,露出一張年輕卻蒼白堅毅的臉龐,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
“暫時……死不了。”他喘著氣,從懷裡摸出傷藥吞服,“沒想到……連‘內廠’的番子都出動了……看來,我們真的捅到馬蜂窩了……”
“內廠?”張新一驚。那是直屬皇帝、權力極大的特務機構,遠比錦衣衛、東廠更神秘可怕!
“那個太監……是內廠的人?”她感到一陣後怕。
“不止……”年輕人苦笑一下,“永昌貨棧……恐怕根本就是內廠暗中操控的產業!用來為宮裡那位……籌集‘丹藥’原料和資金!”
內廠!皇莊!宮裡貴人!
所有線索瞬間貫通!張新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灌到腳心!
原來最大的保護傘,一直就在皇宮大內!難怪“丹鼎社”能如此肆無忌憚!
“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那紅蓮信號……”張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
年輕人調息片刻,臉色稍緩,看著張新,眼神複雜:“我叫顧長風。或許……你聽過我父親的名字——顧憲成。”
顧憲成?!那個多年前因直言進諫、觸怒權貴、最終被罷官抄家、據傳憤懣而終的清流領袖?!
“你是顧先生的兒子?!”張新震驚不已。顧憲成之名,天下皆知!
“是。”顧長風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恨意,“我父親當年,就是因為查到了某些宮闈秘辛和丹藥之事,才遭此大難。這些年,我隱姓埋名,暗中追查,就是為了揭開真相,為父申冤!”
他看向張新:“我一直在關注你。從你在京城揭開祥妃之案,到熱河,到福建,再到四川……你的勇氣和堅持,讓我看到了希望。所以今夜,我才會出手。”
張新心中恍然,又是百感交集。原來自己並不孤獨!
“那紅蓮信號……”
“那是我與幾位誌同道合的朋友約定的求救信號。”顧長風道,“他們應該暫時拖住了內廠的番子。但這裡也不安全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武昌!”
“去哪?”張新問。真相就在眼前,她絕不能退縮。
顧長風目光投向北方,眼神銳利如刀:“去京城!去黃莊!去找到最終的證據!直指那宮闈深處的——”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院牆之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