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一人,身形高瘦,穿著內廠番子的服色,臉上卻戴著一張——閃電與梅花交織的金屬麵具!
他手中,正把玩著那幾頁從永昌貨棧搶來的、沾血的賬冊。
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深淵,緩緩響起:
“何必那麼麻煩去京城?”
“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
閃電梅花麵具。那詭異交融的標記,再次出現。冰冷的話語如同冰錐,刺破小院殘存的些許暖意,將無形的恐懼瞬間釘入骨髓。
牆頭、屋脊,黑影綽綽,無聲無息間已將這方寸之地圍得水泄不通。
為首那人,內廠番子的服色與那閃電梅花麵具組合在一起,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詭異與權威。他手中輕飄飄的賬冊,此刻重若千鈞。
顧長風猛地將張新護在身後,軟劍再次嗡鳴出鞘,劍尖微顫,指向牆頭,儘管他傷勢不輕,氣勢卻絲毫不墜。
“裝神弄鬼!”他厲聲喝道,“內廠何時也成了藏頭露尾之輩?!”
那麵具人發出一聲極輕的、仿佛金屬摩擦般的笑聲:“內廠?嗬……顧公子,你和你父親一樣,總是看不清真正的對手是誰。”
他輕輕翻動著手中的賬冊,語氣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殘忍:“你們費儘心思想要的證據,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邊角料。真正的賬本……從來不在那裡。”
他目光轉向張新,即便隔著麵具,也能感受到那審視的冰冷:“從紫禁城到這武昌,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能折騰。可惜,棋子,終究是棋子。”
張新心臟狂跳,強迫自己直視那雙麵具後的眼睛:“你們到底想怎樣?‘驚蟄’?‘丹鼎社’?還是內廠?你們究竟為誰效力?”
“為誰?”麵具人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我們為這世間真正的‘秩序’效力。舊的秩序已經腐朽,需要一場徹底的清洗和……重塑。而你們,包括宮裡那位沉迷丹藥的陛下,都不過是這過程中的……養料罷了。”
他的話語瘋狂而駭人,帶著一種瀆神般的冷靜。
顧長風臉色鐵青:“狂妄!爾等邪魔歪道,也敢妄談秩序!”
“邪魔外道?”麵具人輕笑,“顧公子,你以為你父親當年的正義執言,真的隻是觸怒了幾個權貴嗎?他和你一樣,太天真,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他話音剛落,毫無預兆地,一揮手!
一道烏光直射顧長風咽喉!快得超乎想象!
顧長風揮劍急擋!
“叮”的一聲脆響!烏光被磕飛,竟是一枚三棱透骨錐!但顧長風也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踉蹌後退,傷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衣襟。
“殺。”麵具人冰冷的命令下達。
牆頭屋頂的黑衣人如同群鴉撲食,驟然發動攻擊!刀光劍影瞬間填滿小院!
顧長風一把推開張新:“走!”自己則揮劍迎上漫天敵影,劍光如匹練,瞬間絞殺兩名衝在最前的敵人,但更多的攻擊如同潮水般湧來!
張新眼眶欲裂,她知道顧長風是在用命為她爭取時間!她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
她猛地轉身,撲向小院後牆!那裡有一個低矮的狗洞!
就在她即將鑽出狗洞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她的腳踝!將她硬生生拖了回去!
她回頭,隻見一個黑衣人正獰笑著抓著她!
“放手!”她尖叫掙紮,另一隻腳狠狠踹向對方麵門!
那黑衣人吃痛,卻死不鬆手!
眼看更多黑衣人圍攏過來!
突然——
抓住她腳踝的黑衣人身體猛地一僵,喉嚨裡發出咯咯的異響,一道細小的血線從他頸側飆出!他瞪大眼睛,緩緩鬆手倒地。
一枚幾乎看不見的細小銀針,正紮在他的死穴上!
又是銀針?!
張新來不及細想,連滾帶爬地鑽出狗洞!
身後傳來顧長風聲嘶力竭的怒吼和更加激烈的打鬥聲,以及那麵具人冰冷的嗬斥!
她不敢回頭,在黑暗的巷道裡沒命地狂奔!雨水混合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葉炸裂般疼痛,再也跑不動,才一頭栽進一個堆滿垃圾的角落,蜷縮起來,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顧長風……他怎麼樣了?那個麵具人……他話語中透露的資訊太過驚人!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控製皇帝,而是要顛覆一切!“舊的秩序”“養料”“重塑”……這些詞讓她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慄。
還有那枚及時出現的銀針……是誰?是敵是友?
她腦中一片混亂,巨大的悲傷、恐懼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撕裂。
不行!不能倒下!顧長風用命換來的機會,絕不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