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晚一些,誰也不知那些人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惡事,說不定那孩兒的屍首,也會被他們焚之一炬,毀屍滅跡!”
洪知縣聞言,猛地站了起來,他看向陳清,大皺眉頭:“陳公子所言當真?”
“事涉人命,在下如何敢亂說?”
洪知縣離開座位,左右來回走了幾步,然後看向陳清,皺眉道:“若是顧家人乾出這種傷天害理的惡事,他們如何會殺害顧家自家的幼子?”
“縣尊。”
陳清臉色難看,麵現憤怒之色:“他們商戶,與我們讀書人,畢竟不同!”
他這話點到為止,但卻正中洪知縣心窩。
一個猴有一個猴的拴法,陳清來見縣尊之前,並不能確定自己要如何搞定這位德清的縣尊老爺,爭取到他的幫助。
但是,當他見到洪知縣的年紀,以及聽到洪知縣與自己的說辭之後,就大概拿捏了這位洪知縣的脾性。
或者說,是這個時代,少年得誌的年輕官員們的脾性。
能在這個年紀做到知縣,不用說,洪知縣必然是進士出身。
這個年紀不僅中了進士,還補了官缺,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說不定德清,還是他頭一任官職。
這樣的人,心裡多半還是有一些熱血的,也就是有一顆主持正義的心。
而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又普遍瞧不起商人。
陳清很精準的拿捏了洪知縣的心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將洪知縣往這個角度去引,甚至他最後一句話,是刻意沒有點明,讓洪知縣自己去“猜”出來。
這些少年得意之人,彆人說的他們未必會信,但是自己猜出來的東西,卻往往會深信不疑。
當然了,這個法子也隻適合這種年輕的縣官,此時陳清如果碰到的是一個四十歲以上的縣官,他根本不會說這些,而是已經在想方設法的,給縣尊許諾一些好處了。
果然,洪知縣目光轉動,思索了一番,眉頭皺了起來:“顧老兄跟本縣說過,招贅進門,是要承過家業,莫非那些顧家子弟不服陳公子,想要爭搶顧家家業,因而生出來這種毒計?”
陳清一怔,隨即恍然大悟,作揖道:“在下原隻想到,他們是想借這個事構陷於我,進而把我攆出德清,還沒想到顧家家產這一層。”
“多謝縣尊提點!”
陳清心悅誠服:“如今,在下才終於看清楚事情全貌。”
洪知縣聞言,回頭看了看他,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開口道:“出了人命案,事情不小,你既然來報了案,本縣自然要管,你且頭前帶路,官府的人稍後就到。”
陳清低頭謝過,開口道:“縣尊,這件事茲事體大,在下想請求縣尊,把顧守義暫時給放出來,至少讓他把這件事弄個清楚之後,縣衙再行處置不遲。”
洪縣令搖了搖頭:“縣衙既拿了人,就沒有隨意開釋的道理,否則就要亂了。”
陳清低頭道:“縣尊,顧守義那樁案子,在下是苦主,在下不告他了。”
洪縣令上前,正色道:“陳公子你且去,本縣稍後帶著顧守義,一起去現場看一看。”
聽洪縣令這麼說,陳清心裡就踏實了許多,他低頭道了聲謝,正要說話,隻聽洪縣令話鋒一轉,開口道:“出了人命案,有關人等,縣衙都要詳細查問,弄個清楚,到時候陳公子,恐怕也要來縣衙問話。”
陳清神色平靜。
“在下這段時間就在德清,哪裡也不去。”
“隨時聽候縣尊召喚!”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低下頭,開口道:“這件事如能查清楚,不僅能將真凶繩之以法,還德清一個清淨,還那孩子一個公道。”
“更能還在下一個清白!”
陳清低頭道:“事後,在下一定重謝縣尊!”
洪縣令聽到這裡,才上前拍了拍陳清的肩膀。
“陳公子。”
洪縣令大步朝外走去。
“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