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木頭的聲音清脆又響亮,整個大堂上,再聽不到哪怕一絲聲音,就連見過不少世麵的顧小姐,因為是第一次經曆公堂,也被嚇了一驚。
一聲驚堂木之後,洪知縣吐氣開聲,沉聲道:“帶人犯!”
衙差們分列兩側,以殺威棒敲地,一排喊“惡無”,另一排喊“無惡”,聲音齊整,頗有些震撼。
很快,幾個人犯都被帶進了公堂。
一共有四個人,分彆是顧小姐所說的顧永,以及顧守拙,顧守業,顧守誠兄弟三人。
四個人進了公堂之後,都被強壓著跪了下來,洪知縣再一次敲響驚堂木,喝道:“堂下犯人,可曾知罪!”
麵積最大的顧永,此時已經麵如枯槁,他跪在地上,不住用頭磕著地麵:“小民知罪,小民知罪!”
案子這個時候,德清縣衙基本上已經拿到了該拿到的證據,這一個公堂隻不過是走一走過場,洪知縣敲響驚堂木,怒聲道:“那孩童今年年方五歲,還是你同姓一家,竟能生出歹心,害了他的性命!”
“按本縣詳查,那童兒生前,常喚你阿爺,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顧永淚流滿麵,甚至是涕泗橫流,他不住磕頭,說話已經是泣不成聲:“小民…小民沒有想到會有毒蛇,沒有想到會有毒蛇啊…”
洪知縣冷笑了一聲,又看向顧守拙,喝問道:“顧守拙,按照顧永供述,他綁走顧守義之子,是受你指使,如此看來,你才是首惡元凶,你可認罪?”
顧守拙兩隻手放在地麵上,自己也叩首行禮:“縣尊明鑒。”
他低頭道:“陳清來了德清之後沒幾天,就與我守義弟起了衝突,守義弟因此入獄。”
“小民自小與守義弟一起長大,情同親兄弟,他下了獄,我們這些兄弟自然心中不服,當時心裡隻想著,把守義家裡的兒子藏起來,然後再去找姓陳的,嚇他一嚇。”
顧守拙低著頭,也流下眼淚:“這個事情,不少當時在德清的顧家兄弟,都是知道的,縣尊派人一問就知。”
洪縣令挑了挑眉,隨即冷聲道:“且不論你本心如何,錯手殺人也是殺人!這事是你指使,那你就是元凶,你跑不掉!”
“被害之人,還是個孩童,這種事情,令人發指,本縣…”
“縣尊!”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顧守拙突然咬著牙大聲道:“縣尊,那天的確是我讓顧叔,去把孩子給帶出來,找個地方藏起來,但是我沒有讓他把孩子綁起來!”
“這個事情,是他自作主張!”
顧守拙抬頭看著洪縣令,咬牙道:“那孩子已經五六歲了,如果不被綁起來,他見到毒蛇,多半是能走脫的,因此並非是小民指使殺人!”
“而是顧永,自作主張,措手殺了我那侄兒!”
這話一出,洪知縣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雖然顧守拙這話,有著明確的甩鍋嫌疑,但不得不說的是,他這個鍋甩的相當不錯。
至少理由上,是合情合理。
公堂上,一時間陷入寂靜,隻剩下顧永的啜泣聲。
本來冷眼旁觀的陳清,一直背著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見到這種情況,他上前一步,看著顧守拙,淡淡的說道:“顧守拙,你說要把這孩子藏起來,借著這個機會來嚇一嚇我。”
“五六歲的孩子,如果不綁手腳,不勒嘴巴,他自會跑動叫嚷,誰也藏不住。”
顧守拙扭頭看向陳清,怒目圓睜:“帶到鄉下去,好吃好喝的看著,孩子如何會跑?”
陳清冷笑了一聲,對著洪知縣拱手道:“縣尊,在下覺得,無論起因如何,過程如何,這孩子的死,顧守拙至少要擔一半。”
“他絕脫不去罪過!”
陳清聲音洪亮:“請縣尊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