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圓桌廳堂這麼多年,他見過形形色色的褪色者——有鄙夷他的,有辱罵他的,也有漠視他的......但像這樣真誠的尊重,還是頭一遭。
路明非收起鎧甲後就開始在圓桌廳堂裡四處轉悠。
先是那個坐在圓桌旁的,盔甲的胸前有著詭異人頭的男人,D。
這家夥有些冷酷,但也不算是壞人。他告誡了路明非不要靠近“死誕者”和“船”之後就不再言語。
然後是穿著騷包鎧甲的騎士狄亞羅斯,他向自己打聽隨從的下落。
路明非和他攀談了一番。
這家夥算是圓桌廳堂裡比較好說話的一位了。據他自己說,他來自一個叫“霍斯勞”的、十分有名的褪色者家族,素有著“霍斯勞以血代言”的傳承格言。
然而路明非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沒看出這個比自己還頹的家夥是怎麼“以血代言”的。
於是他拍了拍這位“好兄弟”的肩膀之後,就去找站在一旁,神職人員打扮的柯林了。
不出所料,柯林確實是聖職人員。
“您要不要學習雙指大人的禱告呢?”
他如是問道。
路明非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老騎士曾告訴他,禱告,是向自己的神獻上信仰,借以獲取力量的一種途徑。
然而,龍饗印記的說明中,有這樣一句話:
執行龍饗的模樣要稱為禱告,也過於野蠻。
龍饗者,百無禁忌。他們敬畏的,隻有力量本身。
路明非自然不信仰雙指,也不懂什麼黃金律法。
他不信神。
葛托克把佝僂的身子倚在牆壁上,盯著房間裡來回踱步的褪色者。
這個愣頭小子已經在原地轉了十七圈了。
他真是閒得發慌才數的。
“正門......側麵......正門......側麵......”
路明非的甲靴在地上踩出鏗鏘的聲響,一會兒摸摸地上的桌椅,一會兒又探頭往正門方向張望。
要命了。
葛托克想。
上次來的那個傻蛋叫什麼來著?那家夥好歹還會丟個黃金盧恩來決定走向.....
最後是怎麼來著,啊,在正門摸屍的時候被射成了篩子。
而眼前這小子,這小子......
在這裡已經耗了整整大半天了!
這樣下去,萬一這小子兩邊都不打算走,拍拍屁股就跑了,他豈不是一點油水都撈不到?
葛托克心裡翻了個白眼。
就這膽子還當褪色者?
“正門那些衛兵啊,前幾天剛處決了幾個你這樣的褪色者。”
葛托克突然壓低聲音,再次說道:
“相信我,側麵那條小路安全的很,士兵們根本不知道。”
路明非撓頭:
“可這小道擱懸崖邊上我有點恐高啊......”
葛托克呼吸一滯。
不是哥們,你是褪色者我是褪色者?
不是你自己要來史東薇爾的嗎!
難道要我求著你進去?
葛托克強壓怒火,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正是因為在懸崖上,所以才無人知曉。這樣你才能直接入侵城內,不被他們發現。”
“好吧。”
路明非緩緩起身,嘴裡嘟囔著: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這也勉強算是榮歸故裡了,風暴王保佑......”
葛托克心裡樂開了花。他仿佛已經聽見盧恩叮叮當當掉進自己錢袋的聲音。
路明非剛準備走,突然狐疑地看著葛托克:
“等等,你為什麼幫我?”
葛托克的笑容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