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轉動脖頸,冰冷的視線透過麵罩落在曼施坦因臉上,一字一句,清晰而緩慢:
“他是一柄刀,曼施坦因。一柄注定要刺向龍王心臟的尖刀。如果現在不把他丟進最殘酷的熔爐裡淬火、放在最粗糙的磨石上礪鋒......難道要等他將來,在真正的屠龍戰場上,因為不夠鋒利而折斷麼?”
曼施坦因被他這冰冷而殘酷的邏輯噎得一時語塞,臉上的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
“這…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在瀆職!你在拿學生的命……”
施耐德卻仿佛根本沒有感受到老友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視線重新投向麵前巨大的、閃爍著數據的3D模型。屏幕上,某個代表魯爾區的光點,正以一種不祥的頻率刺眼地閃爍著。
然後,他用那破風箱般嘶啞的聲音,拋下了一句更冷的話:
“路明非的任務書……從來沒有到過我的麵前。”
施耐德的話語在寂靜得可怕的控製大廳裡回蕩。他最後那句話蘊含的信息量太大,幾乎凝結了空氣。
曼施坦因那鋥亮的腦門上,因為憤怒而暴起的青筋瞬間退卻。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劈頭蓋臉澆滅了他的怒火,帶來的更深的恐懼。
不是意外,是刻意的……繞過?操縱?
“什麼意思?”
曼施坦因的聲音低下去,難以置信地說道:
“你是說……”
就在此時,剛剛被曼施坦因帶上的大門又一次被狠狠撞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砰!”
隻見古德裡安教授像一團無序混亂的風暴,從門口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印滿卡通小熊的藍色絲綢睡衣,扣子錯位,露出大半個胸膛;腳上趿拉著一雙毛絨拖鞋,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泥濘的腳印,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鏡片蒙著霧氣。
他雙目赤紅,涕淚橫流,揮舞著雙臂,哭喊聲嘶聲裂肺:
“施耐德!曼施坦因!我的學生……路明非!他在哪兒?!你們瞞不了我……諾瑪的預警我剛剛看到!”
古德裡安的哭喊聲在空曠的控製大廳裡回蕩,曼施坦因下意識後退一步,臉上浮現出惱火和無奈。
他張了張嘴,正要嗬斥老友這有失體麵的行為。
施耐德卻動了。
動作快如閃電,沒有絲毫征兆。
施耐德那嶙峋的身影從指揮席上站起,右手從西裝的內袋中抽出,指尖夾著一根小巧、冰冷的金屬針劑。
他一步跨到古德裡安麵前,在後者還沉浸於悲憤的哭訴中時,左手猛地按住他顫抖的肩膀,右手精準地將針劑紮進他的皮膚。
“嗤。”
古德裡安的哭喊戛然而止。
短短兩秒,他那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龐鬆弛下來,眼瞼沉重地垂下。
“呃……”
一聲模糊的呻吟後,古德裡安身體一軟,麵條般癱倒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他的呼吸很快變得平穩而悠長,已然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施耐德收回針劑,麵無表情地塞回口袋,動作流暢。他轉向曼施坦因:
“弗裡嘉子彈的內容物,高濃度鎮靜劑。裝備部測試品之一。至少能讓他安靜四小時。”
他的視線掃過地上昏睡的古德裡安:
“省得他在這裡胡攪蠻纏,耽誤正事。”
曼施坦因的額頭滲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