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死意仍未消散,卻不再強烈。羅德莉卡想要帶著這份被夥伴們強行賦予的“生”的重量,去直麵他們煉獄般的終局。
不是送死,而是告彆。
路明非看著她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一股混雜著“見鬼這麻煩事怎麼就砸我頭上了”和“媽的不能放著不管”的情緒湧了上來。
讓這個他一隻手都能舉起來的、瘦巴巴的小姑娘去那種絞肉機裡,其實還是送死吧?路明非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反正胸中有一股火焰噌的就冒出來了。
是憤怒嗎?啊,是啊,是對這操蛋的交界地無聲的憤怒。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
“行。”
路明非言簡意賅,彎腰拔出插在地上的雙劍,沉重的劍刃劃過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走吧,羅德莉卡。”
他把這個名字念得很清晰,像是在結成一個契約。
“我帶你過去。”
“到了。”
路明非的聲音明顯低沉下來,他勒住韁繩,靈馬驟然減速,最後穩穩地停住。
風更烈了,卷起血與塵土,撲麵而來。
在他的背後,羅德莉卡緊緊抱著他的腰,瘦小的身體幾乎完全貼在他冰冷的盔甲上,才不至於被這驚人的速度掀飛。
她那頂暗紅色、綴著金線的風帽被風吹得向後飛揚,露出一頭金發,貼在蒼白的小臉上。
這讓路明非不由想起了零。那個總是麵無表情、卻總能理所當然地介入他生活的“冰山女王”。她此刻會在做什麼?卡塞爾學院的陽光,是否也和交界地一樣呢?
他有些想念她。
是啊,他回不去。在獲得足以麵對危機的力量之前,他就像斷線的風箏,飄蕩在這片腐爛的土地上。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更徹底的放逐?
或許,這就是被稱為“失鄉”的騎士們的宿命。
“路……路明非先生?”
羅德莉卡的聲音微弱,幾乎被狂風撕碎:
“您......真的要帶我進去嗎?”
那聲音裡充滿了恐懼,還有對路明非安危的擔憂。羅德莉卡很清楚那座城裡有什麼,也許路明非實力不凡,但帶著一個拖油瓶,如何能順利前行呢?
羅德莉卡不願拖累他。
路明非抿了抿嘴,他的聲音很輕,卻也很堅定:
“嗯。”
羅德莉卡看不見賜福,因而她也無法借助賜福補充滴露與移動,好在路明非還可以召喚小馬趕路。
嘛,希望梅琳娜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