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鬆蘿立刻反過來抱住他的手臂,聲音帶著幾分懇求:“爸爸,認真考慮一下好不好?像江航說的,隻是坐下來談,不是坐下來和談,最終目的是為了釣魚。您和鏡像的恩怨,多深重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未來更重要,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教我的道理?”
夏正晨閉了下眼睛,轉眸望向遠處蒼茫的雪崖。
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又移回夏鬆蘿的臉上,語氣有些疲憊:“讓我想想。”
夏鬆蘿終於鬆了口氣。
她太了解了,爸爸不像江航那樣喜怒無常,他隻要肯鬆口,基本就能想通。
而且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
這時候,金棧和栗紗終於走入了視野中。
金棧一看這個站位,就感覺大事不妙。
他們兩人走到江航和傅雲簡身邊。
栗紗招呼傅雲簡:“等我嗎?走吧,去抓蠱蛛。”
傅雲簡豎起手指,擱在唇邊“噓”了一聲,示意她稍安勿躁:“等結果。”
金棧則低聲問江航:“這才一會兒的功夫,你不會已經把你未來嶽父得罪了吧?”
江航悶不吭聲,轉臉看另一側。
看樣子是了,金棧心裡既意外,又不意外。
夏正晨的聲音傳過來:“金律師,麻煩你過來一下。”
金棧微微愣了愣,在這鏡中世界裡,他肩上站著一隻信鴿,手裡提著一柄光劍,聽到“金律師”這個稱呼,充滿了陌生感,感覺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金棧朝夏正晨走過去。
夏正晨對女兒說:“你先去一邊。”
夏鬆蘿猜測,爸爸是想從金棧口中確定一下江航的人品。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和金棧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提醒說:“信的事情我爸都知道了。”
說著,拚命給他使眼色。
金棧挑了下眉,表示自己接收到了。
夏正晨的目光,先在金棧肩膀上的信鴿停留,隨後才落在金棧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感覺金棧和之前通視頻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
和他看過的那些庭審資料,也有一些差彆。
那股傲然氣去哪兒了?
手中提著蘊含青鳥神力的劍,更該意氣風發才是,怎麼像個霜打的茄子?
“夏伯父。”金棧走上前,禮貌微笑。
“廢話就不說了。”夏正晨對他的態度,比對傅雲簡更溫和,“江航剛才提了一個建議,我正在考慮這個建議。現在我想問一問,他這個人靠不靠得住。”
金棧問:“不知道是關於哪方麵的建議?”
夏正晨不解:“哪方麵?”
金棧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是關於您和鏡像之間的紛爭,這樣的正經事,您聽他的建議,絕對可以放一百個心。江航這人高智商搭配高武力,內核穩定,行動力驚人,幾乎沒有短板。”
“評價這麼高?”夏正晨再次打量金棧,懷疑起他的動機。
“您先聽我說完。”金棧話鋒一轉,“正事以外,尤其是涉及到鬆蘿的問題,這個癲公隨時隨地破防。他的話,一句話都不要聽。有狀況,他發癲。沒狀況,他製造狀況也要發癲。”
夏正晨眉頭緊鎖:“他是不是有精神病?人格分裂,精神分裂之類?”
“不一樣,但有些類似。”
金棧解釋,“江航是用血祭的辦法重啟人生的,在跟隨青鳥穿越時,大部分記憶都被清除了,殘留下來的基本都是對妻子的情感。然而現在的他,戀愛都沒談過,這些洶湧的情感記憶被鬆蘿的連接抽出來後,對他來說,是非常陌生的。”
因為有些抽象,金棧放緩語速,確保夏正晨能聽懂,“您可以這樣理解,他原本是個偏理性的人,突然長出了戀愛腦。就像兩個不兼容的程序,不停在拉扯,他的大腦需要時間來平衡和處理。”
夏正晨沉默。
金棧快速打量一眼他的神色:“我這一路沒少被江航折磨,但仔細一想,和一個暫時無法自控的‘精神病’,實在沒什麼好計較的,您說對不對?”
……
再說夏鬆蘿被她爸“趕走”,腳步一挪,下意識走向江航。
江航瞧見她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呼吸都亂了好幾拍。
還沒等他穩住心神,卻見夏鬆蘿倏然側身,朝齊渡走了過去。
夏鬆蘿現在不想和江航說話,看到他就心情煩躁。
齊渡放鬆下來以後,不再去管他們的是是非非。
他背靠一株挺拔的雪鬆休息,渾然不覺,手裡這支煙都沒抽完,那邊已經鬨得人仰馬翻。
更沒想到,這支煙他沒能抽完,江航突然像幽靈似的出現在他身側,把他煙搶了,指腹一撚,給他掐了。
然而夏鬆蘿瞧見江航比她先過去,臉色一沉,再次轉身,去找傅雲簡。
“你發什麼神經?”齊渡滿頭霧水。
他背對著夏鬆蘿,沒注意到她走過來又走開,隻納悶地看著江航。
發現江航的臉色很差,但又不是齊渡熟悉的那種陰沉。
唇角抿得發白,像是固執的堅持什麼。
眼神卻又有些飄忽不定,在一片白茫茫中輕微遊移。
感覺是闖了禍,卻又不知道該怎樣收場的樣子。
這種狀態齊渡經常有,太熟悉了,但出現在江航臉上實在稀奇。
江航被他探究的目光,盯的心頭發虛。
他迅速調整狀態,說起正事:“出去以後,你和queen說,讓她以掮客的身份,寫兩份邀請函。一份給夏正晨,一份送去鏡像。然後準備儘地主之誼,招待莫守安和顧邵錚一行人。”
齊渡不知道莫守安是誰,隻知道顧邵錚,驚訝:“我沒聽錯吧,我們要招待鏡像?”
江航點頭:“不能隻用蠱蛛要挾,還要讓掮客家族作保,在烏魯木齊的範圍內,我們和夏正晨都不會對他們動手,讓他們放心大膽的來。”
話音落下,江航及時想起,“記得交代queen在邀請函上多寫一句話,我和徐緋,就是顧邵錚的乾兒子,代號影狼,我們倆的私人恩怨除外。”
“不能加。”哪怕齊渡不知道緣故,也知道不行:“難道夏正晨和顧邵錚之間不算私人恩怨?我們和鏡像沒私人恩怨?你加上這條,誰敢來?”
江航啞口,這怎麼辦?
回烏魯木齊之後,夏正晨肯定會把他和夏鬆蘿分開。
徐緋一個忍者,哪裡都能自由出入。
他還不能動手,隻能眼睜睜看著?
這次會談是誰出的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