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縣,春花樓。
牡丹閣內,暖香浮動,燭影搖紅。
這是春花樓中最奢靡精致的房間。
金絲楠木的雕花窗欞半開,映著窗外朦朧的夜色與街市的點點燈火。
室內,熏香自瑞獸銅爐中嫋嫋升起,與酒氣、脂粉氣交織在一起,令人意亂情迷。
一位身著綾羅綢緞、體態富碩的中年男子,正滿臉堆笑,頻頻向主座上的年輕男子敬酒。
那年輕男子身形魁梧,肩寬背厚,一身錦袍也掩不住其下的彪悍之氣。
他正是荻義王第三子,石玄武。
石玄武左右,各有兩名絕色女子相伴。
四女巧笑倩兮,軟語溫存,皆是這春花樓中頂尖的花魁。
石玄武一手攬著美人腰肢,一手把玩著白玉酒杯。
他似有幾分醉意,又似乎有些意興闌珊。
忽然石玄武感慨:“說來也是可惜。
早前這樓裡,有個叫秦韻腴的花魁,身段模樣都是一等一的好。
尤其那……
嘿,很合本王子的胃口。
可惜初次見她時,本王有事在身,未能一親芳澤。
待我第二次再來尋她,竟聽聞早已被人贖了身去,真是憾事。”
中年男子聞言,立時哈哈一笑,殷勤地為其斟滿酒杯。
“三公子何等人物,若是真喜歡,即便被人買去了又何妨?
無非是多費些金銀罷了。
隻要公子點頭,在下定然想辦法為您尋回來。”
石玄武搖了搖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我也動過此念。
奈何那買走她的人,轉手竟將她賣與了奴隸販子。
那販子也隻依稀記得,最終是一夥軍戶將她買了去。
天南地北,軍戶何其多,誰知流落到了哪處衛所?
罷了罷了,這些瑣事日後再說,先談正事。”
那中年男子眼睛微不可察地一亮,當即收斂笑容,衝房內幾位花魁擺了擺手。
姑娘們皆是察言觀色的好手,立刻斂衽施禮,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輕輕帶上了房門。
頃刻間,奢華的牡丹閣內便隻剩下他們二人。
熏香依舊,卻陡然多了幾分肅殺與機密的氣氛。
中年男子整了整衣袍,起身離席,對著石玄武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大禮,神態與方才的諂媚判若兩人。
“龍河司馬氏,司馬無涯,參見三王子殿下。”
石玄武把玩酒杯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掠過一絲真正的詫異。
龍河司馬氏,乃是南齊國內舉足輕重的豪商巨賈。
其勢力盤根錯節,甚至能影響到朝堂。
今日之會,是由他的老師周慕聖暗中安排,隻說是引見一位能帶來極大助力的齊商,卻未透露其具體身份。
他萬萬沒想到,來的竟是司馬家的重要人物。
“龍河司馬氏?”
石玄武放下酒杯,身體稍稍坐正,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司馬無涯。
“你是從南齊那邊來的?冒險越境,所為何事?”
司馬無涯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聲音沉穩:“在下此番冒昧前來,是為給殿下送上一場潑天的富貴。”
“潑天富貴?”
石玄武眉頭微蹙,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
“不必故弄玄虛。
我們荻人不像你們齊人,說話不喜繞彎子。
有何目的,直言便是。”
“殿下快人快語,那在下便開門見山了。”
司馬無涯直起身,迎上石玄武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