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記憶……很有趣……”
“林硯生的研究……終於要屬於我了……”
那聲音像一把冰冷的刀,在他的意識裡反複切割。林默想反抗,想大聲喊出來,卻發現自己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一點點抽離,就像水從破了洞的桶裡流走一樣,每一秒都在變得更虛弱。
突然,黑暗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站在不遠處,背對著他,穿著一件寬大的白大褂,頭發花白,身形看起來有些佝僂。林默的心臟猛地一跳——那背影太像父親了!他想衝過去,想喊一聲“爸”,但腳步像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身影緩緩轉過身來。
林默的呼吸瞬間停滯了。那不是父親的臉——那張臉是模糊的,像被打上了一層馬賽克,隻能看到一雙眼睛。那是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眼白裡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像乾涸的血跡,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你逃不掉的。”身影開口了,聲音正是剛才在林默腦海裡回響的冰冷音調,“你的神經接駁器已經被我控製了,每一道數據流,都在把你的腦電信號傳給我。”
林默的視線向下移,看到自己的身體周圍纏繞著無數銀色的數據流,這些數據流像藤蔓一樣,把他的四肢緊緊捆住,然後延伸向身影的方向,最終彙入身影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裡。
“為什麼……”林默用儘全力,終於擠出幾個字。他想知道對方是誰,想知道對方為什麼要毀掉父親的研究,為什麼要傷害他和蘇雨晴。
身影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抬起手。他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銀色的戒指,戒指上刻著一個熟悉的符號——那是“溯源”係統的標誌,是父親當年親手設計的。
看到那個符號的瞬間,林默的大腦像被重錘擊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父親去世前,曾給他留過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小心‘內鬼’,他們想要的不是研究成果,是‘鑰匙’。”當時他不明白“鑰匙”是什麼意思,現在他懂了——“鑰匙”就是他的腦電信號,是打開所有記憶編碼數據的關鍵。
倒計時的聲音突然在黑暗裡響起,比在實驗室裡聽到的更清晰,更刺耳。林默抬頭看向身影身後,那裡懸浮著一個巨大的倒計時數字——00:02:15、00:02:14、00:02:13……數字的顏色是刺眼的紅色,每跳一下,他的意識就更模糊一分。
“再見了,林默。”身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你的記憶,會幫我完成最偉大的實驗。”
林默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快速下沉,黑暗像潮水一樣湧來,快要把他完全吞沒。他最後一次想起蘇雨晴——想起她坐在主控台前專注的樣子,想起她被電流擊中時痛苦的表情,想起她對他說“我們一定能贏”時堅定的眼神。
“雨晴……”他在心裡默念著她的名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試圖掙脫數據流的束縛。
就在這時,黑暗的邊緣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藍光。那藍光像一顆星星,雖然微弱,卻在快速擴大。林默看到藍光裡出現了蘇雨晴的臉——她的臉上滿是汗水,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但她的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堅定。
“林默!彆放棄!”蘇雨晴的聲音穿透黑暗,傳到他的意識裡,“我已經找到破解惡意代碼的方法了,再堅持一下!”
藍光越來越亮,開始驅散周圍的黑暗。纏繞在林默身上的銀色數據流,在藍光的照射下開始融化,像冰雪遇到陽光一樣,一點點消失。倒計時的數字跳動得越來越慢,紅色也開始變淡,逐漸變成了黃色。
林默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回升,他能感覺到蘇雨晴的手在輕輕拍打他的臉頰,能聽到她焦急的呼喊聲,能聞到實驗室裡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緩緩睜開眼睛。
蘇雨晴的臉就在他眼前,她的眼睛裡滿是血絲,卻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你醒了!太好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惡意代碼已經被我破解了,第4區的漏洞也補上了,你沒事了。”
林默看著她,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很乾。他緩緩抬起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汗水。“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很沙啞,卻帶著關切。
蘇雨晴搖了搖頭,笑了笑:“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倒是你,差點就……”她說不下去了,眼眶有些發紅。
林默環顧四周。主控台上的全息屏已經恢複了正常,靛藍色的數據流平穩地流動著,沒有一絲赤紅色的痕跡。傳呼機的倒計時已經停止,停在了00:00:01,屏幕變成了黑色。實驗室的通風係統重新開始工作,“嗡嗡”聲又回來了,卻不再刺耳,反而讓人覺得安心。
他慢慢坐起身,感覺身體還有些虛弱,但意識已經清晰了。他看向蘇雨晴,認真地說:“謝謝你,雨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我們是搭檔,不是嗎?”蘇雨晴打斷他,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危險,我們都一起麵對。”
林默點了點頭,心裡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場加密協議戰爭還沒有結束,對方還在暗處,隨時可能發動新的攻擊。但他不再害怕了——因為他有蘇雨晴,有他們共同的信念,有父親留下的研究成果。
他看向主控台上的“溯源”係統標誌,眼神變得堅定。不管對方是誰,不管他們想要什麼,他都會保護好父親的研究,保護好蘇雨晴,保護好自己的記憶。
戰爭還在繼續,但勝利的天平,已經開始向他們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