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輩子,從未被人這般“重視”過。爹娘走得早,他一個人拉扯二弟長大,吃了上頓沒下頓,從來都是看人臉色;娶了娘子後,娘子雖然貌美,卻對他冷淡至極,從未給過他好臉色。可現在,娘子竟然為他做了飯菜,還等他回來,甚至露出這樣嬌媚的模樣……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個無比香甜的夢。
“娘……娘子?”他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像秋風中的落葉。他小心翼翼地邁步進堂屋,腳下的布鞋踩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都覺得太大聲,怕驚擾了娘子。他一步步走向內室,眼睛死死盯著床頭的身影,生怕這美好的“夢”突然碎了。
潘金蓮此刻正被雙重煎熬折磨著。一方麵,計劃功虧一簣的暴怒和怨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心——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能拿下武鬆,就能擺脫武大郎,可偏偏被鄆哥那個小崽子壞了好事;另一方麵,那“逍遙樂”的藥力,也在她身上起了反應。她雖然沒喝下藥酒,可在堂屋裡待了那麼久,空氣中彌漫的藥粉顆粒和酒液揮發的氣息,被她吸了不少,加上她情緒激動,氣血翻湧,藥力順著呼吸進入體內,讓她渾身燥熱難當,頭腦昏沉一片,視線模糊不清,連耳邊的聲音都像是隔了一層水。
她聽到院子裡有動靜,先是“咚”的一聲,像是擔子落地的聲音,然後是“吱呀”的開門聲,接著是腳步聲。她的心跳瞬間加快了——是武鬆!一定是武鬆!他肯定是後悔了,覺得不該丟下她,所以支開鄆哥後,又回來了!
這個念頭如同救命稻草般,猛地攫住了她混亂的意識。她努力睜大迷蒙的雙眼,看向門口的方向。視線裡,隻有一個模糊的矮小身影,正慢慢向她走來。身影雖然矮,卻似乎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腳步也有些慌亂。
是了!一定是武鬆!他肯定是怕被人看到,所以特意放輕了腳步,甚至故意佝僂著身子,顯得矮一些!那“逍遙樂”的藥力那麼猛烈,他怎麼可能真的抵抗得住?他肯定是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回來了!
極度的渴望和藥力的催發,讓她自動屏蔽了所有不合理之處——比如那明顯比武鬆矮了一大截的身高,比如那帶著粗布和麵粉味道的氣息,比如那笨拙的腳步。她的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武鬆回來了,她的計劃還有希望,她不用再跟著武大郎過苦日子了。
她心裡的狂喜再次湧了上來,幾乎要喜極而泣。她掙紮著,想要坐直一些,向那模糊的身影伸出手去。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帶著期待和急切。喉嚨裡因為燥熱而有些發乾,發出的聲音含混不清,卻刻意放得柔媚入骨:“是……是你……你回來了……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舍不得我……”
這含糊的、帶著明顯期待和邀請意味的話語,像一把火,瞬間點燃了武大郎心中積壓多年的渴望!
他再也沒有任何懷疑!娘子果然是在等他!她不僅等他,還對他說“舍不得”!他激動得渾身發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快步走到床前,一把握住潘金蓮伸出的那隻手。
觸手一片滾燙滑膩,娘子的手很軟,手指纖細,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不像他的手,粗糙得全是老繭。這溫熱柔軟的觸感,讓武大郎的心臟“砰砰”狂跳,幾乎要跳出胸腔。
“娘子!是我!是我回來了!”武大郎的聲音哽咽了,他看著妻子那潮紅的麵頰、迷離的眼神,還有眼角那若有若無的淚珠,隻覺得此生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滿足,“苦了你了……等我等了這麼久……我……我不該這麼晚回來的……”
他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狂喜和愛意。他想抱抱娘子,又怕自己太粗魯,嚇到她;想親親娘子的臉頰,又怕自己配不上她,隻能緊緊握著她的手,像握著一件稀世珍寶。
而潘金蓮,在手被握住的瞬間,指尖傳來的觸感讓她微微一愣——這雙手,雖然也粗糙,卻比武鬆的手小了一圈,指節也沒有武鬆的粗壯,握在手裡,沒有那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感,反而帶著點笨拙的僵硬。
是……是武鬆嗎?
一絲極細微的疑惑,像電流一樣,劃過她混亂的意識。可這疑惑,瞬間就被洶湧的藥力和強烈的心理暗示淹沒了。她告訴自己,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所以才會有這種錯覺。武鬆是都頭,常年握刀習武,手掌粗糙是正常的;他現在肯定很激動,所以手才會僵硬;至於手的大小……可能是因為自己太緊張,感覺錯了。
對!一定是這樣!
她順勢軟倒下去,後背靠在床頭的牆壁上,借此掩飾那瞬間的異樣感。她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胸口起伏得更厲害了,口中發出更加誘人的**,像小貓一樣,帶著委屈和渴望:“唔……熱……好熱……抱抱我……快抱抱我……”
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搭在武大郎的胳膊上,手指微微用力,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撒嬌。她的眼神更加迷離,視線落在武大郎的臉上,卻根本沒有聚焦,隻是憑著感覺,向他靠近了一些。
武大郎哪裡經受得住這等陣仗?他活了三十多年,從未被女人這樣對待過。平日裡,娘子對他連碰都不讓碰,更彆說這樣主動的示好了。他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矮小的身軀裡,爆發出從未有過的力氣。他呼吸粗重,像頭牛一樣,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抱住了潘金蓮的肩膀。
娘子的肩膀很軟,隔著粗布裙,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滾燙。她的頭發散落在他的手臂上,帶著淡淡的皂角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脂粉香。這一切,都讓武大郎頭暈目眩,他忍不住把頭埋在娘子的頸窩,喃喃地喊著:“娘子……我的娘子……心肝……”
潘金蓮被他壓得微微一僵,頸窩傳來的呼吸帶著濃重的汗味和麵粉味,讓她有些不適。可藥力還在影響著她的意識,她告訴自己,這是武鬆,是她未來的依靠,她必須忍。她伸出手,輕輕摟住武大郎的腰,手指無意識地摳著他的粗布短褂,口中繼續發出嬌媚的**,配合著他的動作。
油燈的火苗還在歪歪扭扭地跳,把床上重疊的身影投在土牆上,影子扭曲而放大,像一幅荒誕的畫。
武大郎沉浸在突如其來的“豔福”裡,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懷裡的人,心中想的是另一個男人;他更不知道,這場因誤解和藥力催生的荒唐,將會在未來,掀起怎樣一場毀滅一切的風暴。
而潘金蓮,在藥力的混沌和對未來的幻想中,也完全沒有察覺,自己此刻依偎的,正是她最想擺脫的男人。她還在期待著,這場“溫存”能讓她抓住武鬆,能讓她擺脫這貧困的生活,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陰差陽錯中,一步步走向了更深的泥潭。
暮色徹底籠罩了武家小院,堂屋裡的油燈還亮著,卻照不亮這荒唐背後的黑暗。
 本集終
下集內容提示:【春風一度誤認郎】
在藥物作用與強烈心理暗示下,意識不清的潘金蓮徹底將武大郎錯認為去而複返的武鬆,半推半就,與之成就夫妻之實。過程中她癡纏呢喃,喚出的名字和流露的情態皆與往日不同,但沉溺於狂喜中的武大郎並未深究,隻以為是妻子動情時的異常。春風一度,雲雨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