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言?”
蘇懷恩接過信,聽到這個名字,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誰。
那不是之前在雲鶴樓,被少將軍打得滿地找牙的窮酸書生嗎。
提起他,蘇懷恩眼中滿是鄙夷:“聽說此人已經被皇上下旨,終身不得參加科舉,朝堂之上,亦永不錄用。”
謝窈眼底閃過寒意:“朝堂上永不錄用,隻是讓他不能入仕,他仍舊可以掙紮。”
“我要的不是他一時落魄,而是讓他徹底無法翻身。”
依陸慎言的野心,就算不能入仕,他也可以投靠他人,做權貴身邊的幕僚走狗,想儘辦法往上爬,繼續興風作浪。
替安平侯擋箭,是他前世平步青雲的起點。
這一世,她要讓他提前知道刺殺的事。
讓他如前世一樣替安平侯擋箭,事後,卻一無所獲!
不,也不是一無所獲……
蘇懷恩將信收好,眼睛轉了轉:“末將明白了,一定會將事情辦好。”
“還有一事。”謝窈話鋒一轉,語氣柔和了幾分。
“你去給大將軍遞個消息,請他幫忙,追查靖北王的母妃靖寧夫人的下落。”
蘇懷恩:“靖寧夫人?她不是……”
“兩年前,靖寧夫人在岐江一戰中被西戎人擄走,我猜測,她很有可能自己逃走了,而西戎人是繞路回去的,靖寧夫人如果還活著,或許流落到了北境。”謝窈解釋道。
蘇懷恩選擇相信她的判斷:“末將立即去給大將軍傳信。”
說完正事,他打量著少將軍,語氣多了調侃。
“少將軍,大將軍在您大婚時,給末將寫信問了你和靖北王的事,咳咳,他說少將軍回京後,一次沒找過他,是成親了就忘了師父,這次知道你替靖北王找母妃,估計更是得感慨少將軍娶了媳婦忘了娘。”
謝窈拔刀:“……誰娶了媳婦,誰是我娘?你這歇後語誰教的!”
蘇懷恩嘿嘿一笑,翻身上馬,去完成她交代的事去了。
謝窈望著他的背影,垂下眸,心想,自己確實很久沒有聯絡師父了。
前世她主動放棄邊軍的一切,自以為是灑脫,卻沒想過師父還有邊軍的袍澤們,是什麼心情。
她定了定神,打算回頭再寫一封信給師父問安。
謝窈和忍冬同騎一馬,第一次騎馬去往澄園。
路上,她看見一片紅果密林,上麵的紅果無人采摘,積著落雪。
她去采了一筐,很快到了澄園。
正廳內,坐在輪椅上的靖北王,正拿著一個繡繃,低頭繡著什麼。
“嶽母大人請看,這裡要反勾起來。”他說道。
許素素在一旁認真觀摩:“原來蝴蝶是這麼繡的,多謝熠之告知。”
王爺微微一笑,身上的冰霜消融:“不難,本王前幾日還給王妃繡了一枚香囊,隻是王妃衣著喜簡,並未佩戴。”
謝窈剛踏進正廳,迎麵聽見這句話,莫名聽出一絲怨念。
“我戴,我回頭就戴!”她連忙喊道。
王爺勾起唇角,桃花眸越發深邃。
謝窈盯著他的麵容看了一會兒,才回過神,耳邊忽然想起蘇懷恩的話:慨少將軍娶了媳婦忘了娘。
誰說的,她沒忘娘啊。
三日後,除夕。
清晨的京城飄著細雪,靖北王府的馬車,再一次走著熟悉的道路。
馬車內,是剛給蕭老夫人請過安的王爺王妃,兩人決定去澄園見許素素。
馬車外,白術換了一身新衣服,身後是一隊王府親衛。
平時同樣護衛在王爺身邊的白蘞,今日卻不知去向。
馬車行至東街,謝窈撩起窗簾,目光落到雲鶴樓上。
酒樓門口掛著紅燈籠,幾個夥計正在掃雪,因為是除夕,大家都忙著團圓,裡麵的客人不算多。
一切看似尋常,謝窈卻能感受到一股隱藏著暗處的敵意。
白術主動開口:“王妃,剛才雲鶴樓的掌櫃來報,說二樓的包間裡來了幾個西戎人,不過,安平侯和侯夫人還沒有出現。”
此前,謝窈已經將自己的計劃告訴王爺。
“時辰還早,”謝窈收回視線,語氣透出兩分惋惜,“可惜,我們要去澄園,見不到這場好戲了。”
她倒是真想親眼看看,陸慎言衝上前給安平侯擋箭時,被一箭射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