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繼偉攥緊玉玨,指節發白。銅鏡裂痕嗡鳴,竟與玉玨產生共鳴,震得他掌心發麻。
蘇曼迅速收陣,將殘留藥粉掃入瓷瓶封存。她臉色蒼白,但動作利落,順手往嘴裡塞了顆苦丸壓住內息翻湧。
“這玉玨不對勁。”她盯著趙繼偉手心,“它不該在這兒。這種質地……隻有地府核心庫房才配用。”
“三才歸位,江南始啟。”趙繼偉喃喃。
“你說什麼?”蘇曼一愣。
“玉玨上有字。”他翻過玉玨背麵,剛才還沒出現的篆文此刻浮現於表麵,如同被血喚醒,“是藥氣顯形出來的。”
蘇曼取藥粉輕拂,霧氣升騰,果然顯出四字投影。她眯眼看了片刻,忽然冷笑:“好大的膽子。這不是改命格,是篡輪回。”
肖塵一直沉默,此時卻突然伸手,指尖輕輕撫過投影最後一字。他眼神渙散,像是透過那光看到了彆的東西。
“我在夢裡畫過這個陣。”他嗓音沙啞,“十二個人,圍著一塊完整的玉。他們叫我‘容器七號’,說我是最後一塊拚圖。”
趙繼偉心頭一震:“你是說……你也曾是計劃的一部分?”
肖塵沒回答,隻是緩緩卷起左袖。疤痕密布的小臂上,除了“容器七號”的刻痕外,還有一道極細的舊疤,形狀竟與玉玨斷口完全吻合。
“難怪畫魂術會失控。”他低笑一聲,“它不是法術,是鑰匙。”
屋內一時寂靜。窗外雨勢漸小,簷角水珠滴落,砸在石階上發出清響。
趙繼偉低頭看著玉玨,又看向銅鏡。裂痕深處,似乎有微光流動,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主簿想用活人當祭品,湊齊三才器物。”他說,“玉玨是其一,銅鏡是其二……第三件是什麼?”
“人。”蘇曼冷冷道,“不是隨便的人。是能承載命光而不崩的容器。比如——你催鏡要用精血,我用藥要耗氣血,他畫畫要燒魂魄。我們三個加起來,剛好夠點一盞長明燈。”
趙繼偉咧嘴一笑:“那咱仨豈不是天生一對?”
“少貧。”蘇曼瞪他一眼,卻還是挪了半步,靠得更近了些,“你現在最該做的事,是彆碰這鏡子,讓它歇兩天。”
“可它不想歇。”趙繼偉抬手,銅鏡竟自行震動,裂痕中滲出細小血珠,“它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肖塵忽然站起身,拿起畫筆走向門口。
“去哪兒?”蘇曼問。
“去把夢裡的畫補完。”他背對著兩人,“如果我是鑰匙,那就讓我試試,能不能打開那扇門。”
“你瘋了!”蘇曼一把抓住他胳膊,“你現在出去就是送死!”
“可如果我不去,下一個被換掉的,就是你們。”他輕輕掙脫,“放心,我沒打算活著回來。”
他說完推門而出。夜風灌入,吹熄了最後一盞油燈。
趙繼偉猛地衝上前,卻被蘇曼拽住道袍。
“讓他去。”她聲音很輕,“有時候,瘋子比聰明人看得遠。”
趙繼偉喘著氣,握緊手中的玉玨。銅鏡仍在震顫,裂痕越來越深,幾乎要將整麵鏡子撕開。
遠處,一聲畫筆落地的脆響劃破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