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些活死人是怎麼維持行動的?”他冷笑,“每晚有人來收魂,也有人送來新的‘食材’。就像送外賣,準時準點,還帶保溫。”
蘇曼瞪他:“你這時候還挺會比喻。”
“生死關頭,幽默是防抖功能。”
夜更深了,鼓台燃起幽綠火把。守衛抬出一對新鼓槌,槌頭裹著黑布,拆開一看,裡麵塞滿乾枯的舌苔。
“這是……刑司秘法‘言鎖’。”趙繼偉臉色發白,“用死人口中的怨念做引,鎖住活人的嘴和魂。”
蘇曼立刻從藥箱取出斷念香,插在附近瓦罐裡點燃。青煙嫋嫋升起,形成一道薄幕,乾擾渡魂砂的能量流向。果然,活死人們的步伐開始錯亂,有兩人甚至撞到了一起。
“有效。”她鬆了口氣。
趙繼偉卻盯著肖塵:“你怎麼樣?”
肖塵靠在牆邊,額頭冒汗,右手不受控地在地上劃拉。趙繼偉低頭一看,心頭一緊——他又在寫!
不是字,是一幅畫:歪斜的門框,門上有鏈,鏈子缺了一環。
“鎮魂符!”他迅速咬破手指,在肖塵掌心畫下符文。血符剛成,肖塵猛地抽搐,整個人向後倒去。
“彆讓他畫完!”蘇曼撲過去,一把捂住他眼睛。
可太遲了。
肖塵的左手突然揚起,筆尖憑空出現,在夜空中急速勾勒。一幅巨大畫麵浮現:地府十殿崩塌,閻羅像傾倒,血河倒流,判官袍碎片如雪紛飛。最駭人的是,所有鬼差臉上都長著同一個麵具——禮部侍郎的臉。
“他在看地府的未來。”趙繼偉聲音發緊,“或者……是主簿想讓它變成的樣子。”
畫麵越擴越大,幾乎籠罩整個村落。肖塵的身體開始漂浮,離地三寸,口中喃喃:“容器歸位……三才始啟……第七個,該獻祭了……”
“放屁!”蘇曼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給我醒過來!”
沒用。
趙繼偉咬牙,抽出懷中玉簪,對準肖塵指尖狠狠一刺。一滴精血飛出,落入畫中血河。
轟!
整幅幻象劇烈震蕩,瞬間縮小,最終凝成一枚血色符印,懸於半空,隨即碎裂消散。
肖塵重重摔在地上,鼻孔滲血,嘴唇發紫。
“你又流血了。”蘇曼瞪著趙繼偉,“你是不是覺得自個兒是獻血車?”
“總比讓他把魂畫丟強。”他擦了擦嘴角,“再說,我今天還沒啃胡餅呢,得省著點疼。”
蘇曼翻白眼:“等你精血流乾,我看你怎麼笑。”
就在這時,鼓聲變了。
不再是三擊一停,而是緩慢、沉重,像一口鐘在深淵裡回蕩。廣場上的活死人齊刷刷轉身,麵朝皇城方向,雙膝跪地,額頭觸地。
動作整齊劃一,仿佛演練千遍。
“這不是儀式。”趙繼偉盯著銅鏡,“是信號。”
“什麼信號?”
“他們在拜——”他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那十三名活死人,同時張開了嘴。
沒有聲音,但他們喉嚨深處,各自浮現出一枚微型儺麵,緩緩旋轉,散發出極淡的金光。
金光彙聚成線,直射夜空,穿透雲層,不知通往何處。
趙繼偉掌心的銅鏡突然發燙,鏡背“觀過”二字微微發紅。他低頭一看,鏡中映出的不是現實,而是一幅投影:地府深處,一座判官台正在崩裂,裂縫中伸出無數黑手,抓向一本懸浮的冊子。
冊子封皮上寫著三個字——
生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