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判官?”肖塵問。
“問題是他到底是誰。”趙繼偉盯著那行幼年筆跡,“如果這信真是他發的,為什麼用一段被封存的童年記錄當驗證印記?”
“除非。”蘇曼眯眼,“他沒法用自己的真名和印鑒。”
“對。”趙繼偉點頭,“因為他已經不在十殿當值了,甚至……可能早就死了。”
鏡子裡忽然傳出一聲嗑瓜子的脆響。
“喲。”鏡靈的聲音懶洋洋的,“你們仨的孽緣夠寫三本話本了,還得包郵到家那種。”
“說人話。”趙繼偉瞪著鏡麵。
“張判官?”鏡靈笑了一聲,“十年前就被革職押入黑獄了,罪名是私改生死簿條目。你以為他還能給你寫情書啊?”
“那這信是誰發的?”蘇曼問。
“借名。”鏡靈語氣陡然冷下來,“有人拿他的舊檔做殼,把一段早就定好的劇本塞進來。你們看到的不是警報,是倒帶重播。”
趙繼偉猛地抬頭:“所以‘該死之人未死’不是新問題,而是……早就發生過的舊案?”
“聰明。”鏡靈嘖了一聲,“而且那人特意選了這行字,因為隻有‘畫魂七號’能喚醒這段記憶。換句話說——”
她頓了頓。
“從一開始,肖塵就是鑰匙。”
肖塵呼吸一滯。
趙繼偉一把抓住他肩膀:“你還記得什麼?任何細節都行。”
“我記得……”他聲音發顫,“每年七月十五,他們會讓我們寫一遍名字。寫完就打暈,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但有一次,我沒閉眼,看見他們在用紅墨抄錄我們的字跡,貼在一麵牆上……牆上全是‘七號’。”
“紅墨。”蘇曼突然反應過來,“和你顏料囊裡的紅墨渣一樣?”
肖塵點頭。
“刑司在收集你們的書寫軌跡。”趙繼偉咬牙,“用來偽造文書、操控流程——這根本不是什麼急信,是他們布的局,逼我們順著這條線走。”
“目的呢?”蘇曼問。
“打開判官台。”趙繼偉盯著那行字,“或者,讓某個早就該死的人,重新登台。”
三人沉默。
外麵雨開始下,敲在破廟瓦片上,像無數手指在叩門。
“燒了它。”蘇曼突然說。
“什麼?”
“這信。”她抓起來,“既然它是假消息,那就讓它徹底斷掉。”
趙繼偉猶豫一瞬,點頭。
蘇曼從藥箱取出三根引魂草,擺成三角陣,將信紙置於中央。她割破指尖,血滴在草尖上,低喝一聲:“燃!”
火焰無聲騰起,呈幽藍色,不熱,反而讓空氣驟冷。信紙卷曲、焦化,灰燼並未飄散,而是在空中凝成一片薄影——
一間空蕩的判官堂,案卷堆積如山。鏡頭緩緩推進,停在一本書上。封麵無字,但隨著火光跳動,三個字漸漸浮現:
**生死簿。**
影子持續不到三息,便碎成星點,落回地麵。
“它在等。”趙繼偉喃喃。
“等什麼?”蘇曼問。
“等第七個容器歸位。”他看向肖塵,“等我們,親手把門打開。”
肖塵低頭,右手又開始輕微抽動。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趙繼偉把銅鏡收回懷中,鏡麵餘溫未散,隱約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
蘇曼收起藥箱,冷冷道:“下次誰再說‘緊急通知’,我直接拿它煎藥。”
趙繼偉剛要笑,胸口突然一緊,喉頭泛腥。他低頭,一縷血絲從鼻孔滑下,滴在灰燼上,迅速暈開。
他抬手擦掉,不動聲色地將血跡抹在銅鏡邊緣。
鏡麵微顫,映出他蒼白的臉。
還有背後牆上,不知何時多出的一行濕痕——
**“戌七已就位,隻差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