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那人年輕,可他們這一代人,都是聽著那位的傳說長大的,前周七皇子謝風鳴,謝雲舟,天下第一的貴公子,多少千金的夢中人,又驚豔了多少少年郎的青春。
這會兒那位就坐在堂上,黃輝黃青衣使要招待人家。
“不說去煉珍堂定一桌酒席,整份金銀夾花之類,好歹也該去古樓子割上幾斤羊肉佐酒才是。”
偏黃使老神在在的,說什麼擔心養刁了上峰的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讓去廚房提一盒份飯送去。
難怪老頭子快五十了,還是個青衣使。
小林愁眉苦臉地蹲院子裡發愁。
現在各大衙門經費都極有限,恨不能一文錢掰成兩半花,食材是一日差過一日,多是什麼糙米粗麵,偶爾有些腥膻賤肉,雜魚小蝦,做出來臭烘烘的。
小林簡直不敢相信,廚上的飯送給那位,那位會是什麼表情。
沒什麼表情,謝風鳴看到時,已經隻剩下一條半的小魚條。
他默默地盯著小廝平安。
平安:“……咳。”
他小心把嘴裡的餅子和半條魚咽下去,抹了把嘴,“我替公子試毒。”
平日裡他倒是沒這習慣,但現在他可以有。
剛才打開食盒,金燦燦的煎烤好的魚條齊齊整整地排了一盤子,味道算不上太濃鬱,可色澤鮮亮至極,油汪汪的,調好的醬汁也不似尋常的醬料那麼暗沉,是特彆飽滿充盈的顏色。
旁邊是烤得外焦裡嫩的餅子,輕輕撕開,魚條一夾,醬料一塗,往口中一送,酥麻鮮香,諸般滋味仿佛瞬間激活了味蕾,口舌生津,簡直讓人舍不得下咽。
平安回過神,嘴裡叼著一半,碟子裡隻剩下孤零零的一根。
謝風鳴一言難儘地看了眼小廝,拿了餅子卷了僅剩的獨苗魚條,輕輕咬了一口——
“平安。”
“嗯?”
“你去死!”
平安:“……”
謝風鳴歎息,他吃的那二十年的魚,什麼海魚河魚,什麼號稱一年捕不到幾尾的銀線魚,通通都是虛名,那一幫整日天老大他老二的禦廚們,手藝隻能算稀鬆平常。
難受了半晌,又不那麼生氣了。
他好歹吃的到,待在茶樓也不吃茶的某人,一生不進葷腥不進酒,和他一比,自己不算可憐。
楊菁此時也吃得也正香甜,吃得眉峰都舒展開,暗道,那些‘邪門歪道’的東西,也不是沒用,分明要看怎麼用。
就說‘活色生香丸’,隻要忽略它助興用的功效,那就是最最頂級的食療方,正經配方用的都是名貴溫補之物,如今方子湊不齊,隻用個海參換成魚蝦的半方精簡版,也足以讓食物增色數倍了。
熬製好,竟連野菜窩窩都好似眉清目秀起來。
至於這配方比較邪性,唔,國人嘛,為了口腹之欲冒點險又算什麼?想想年年吃菌子中毒的老饕,想想河豚?有毒的大家都不怕,還怕這點東西?
楊菁拿方子喂了雞鴨,雞鴨毛色更亮,爪子更有勁,連蛋都下得又大又多,她自己吃過,楊大盟主隱隱作痛的經脈都開始好轉。
可見,這冒險算是相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