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嬤嬤瞥了她們一眼,板著臉,壓低聲音:“鬨什麼,海棠苑必是要有幾個人殉一殉,彆說夫人有意,便是沒有,你們也該主動去。”
樹影婆娑,幾隻老鴰橫貫地麵,呼啦啦飛過院牆。
遊廊下,婢女們牙關緊咬,拚命抑製仍是啜泣聲不絕。
金嬤嬤的話雖細弱,仍避不開在場之人的耳朵。
偌大的院子刹那間冷得像雪窟。
金嬤嬤怔怔地掃視這滿院婢女,幽幽道:“公子一個人到了下頭,也沒人惦記著給他添衣加飯,如何能成?”
“全是些沒用的,伺候爺們都學不會,愣沒一個知道怎麼讓公子爺快活,輪到你們儘忠的時候,又個個露怯躲懶讓人笑話,這副德性,怎麼可能讓公子爺中意?就是下去服侍,也是委屈了公子!”
她一時罵得咬牙切齒,滿目噴火。
楊菁盯了她半晌,忽然問:“那嬤嬤,九公子真心中意的那個女子究竟是誰?”
金嬤嬤一愣。
“昨晚是誰與九公子在書房幽會?”
典秋猛地支棱起來,目光灼灼。
司徒越心下狐疑,倏然轉身,掃了眼楊菁又看向金嬤嬤。
金嬤嬤臉上肌肉抽搐了半晌,瞪大了眼,臉色煞白:“你這小娘子什麼意思?懷疑我不成?我可是從小就服侍公子,待公子忠心耿耿!”
“是,你是服侍司徒衍的老人。”
楊菁看著金嬤嬤的眼睛,神色平淡,“他的飲食起居都是嬤嬤伺候照顧,輕易不讓彆人近身。”
“那昨晚呢?”
金嬤嬤一怔。
“海棠苑的婢女們都講,每晚金嬤嬤都要幫著九公子檢查門窗,收拾屋子,刮風下雨,絕無懈怠,那——昨晚怎麼就沒去收拾?”
司徒越神色愈發冷漠,看向金嬤嬤的目光,宛如看一個死人。
“殘羹冷炙就在桌上擺著,果皮也未曾丟,聽說嬤嬤一向仔細,最講規矩,院子裡哪個婢女有丁點做得不對就要受罰,自己更是幾十年下來從不出錯……總不可能是昨夜忽然犯了呆病?”
金嬤嬤吞了口口水,目光閃爍,正要開口,楊菁又道:“可彆說是你們九公子的吩咐。”
她頓了頓:“先不提他昨日回府進書房時,你在侯夫人處,根本未曾見麵,隻說你們九公子連並蒂蓮的簪子都為那女子做了,想必私會也不是一日兩日,天長日久的,怎麼可能避得過你的眼?”
“你可是連九公子知不知道怎麼敦倫都要操心,極貼心的好嬤嬤。”
金嬤嬤臉色數變,硬咬牙道:“你胡說,這都是你胡亂猜疑,我,我——”
楊菁歎了聲,搖了搖頭,麵上露出幾分悲憫。
“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就算我是胡亂猜疑好了,你縱然有一百個,一千個理由去辯解,可哪怕你把嘴巴說爛,怕也沒什麼用的。”
“侯爺如何,這不好說,可你們那位夫人,並不是個會聽得進去辯解的人。”
這話一出口,金嬤嬤整個人呆愣當場,身體抑製不住地打顫。
楊菁俯下身:“你現在唯一能做,就是成為一個有用之人,你也清楚,你有用,才能活。”
金嬤嬤表情劇烈變化,猛然捂住眼睛,崩潰道:“真沒有什麼女人!”
說話間,金嬤嬤的眼底露出極度恐懼。
“那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