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蕭景鈺臉上便多了一道巴掌印,也不知是不是因著這次宋父是用了極大力氣的緣故,他的唇角處都溢出了血,他抬手用指腹拭去血漬,理了理衣袖,打趣似的說:“小婿給嶽丈大人請安。”
他請安作揖十分隨意,但禮數沒有半分錯處。
宋父似乎是沒想到他會擋在宋知韞麵前,他那梗在喉間的氣一時上不來又下不去,甚至還有些難堪,“你先讓開!”
蕭景鈺將宋知韞死死擋在自己身後,那邊宋琅然先是錯愕了一瞬。畢竟男子被打臉是極為傷自尊的事情,他原本以為蕭景鈺平日裡是個混不吝的,沒想到還能這樣護著自己的姐姐。
他趕忙跪在了宋父麵前,“孩兒不知父親為何要這樣打姐姐,隻是女子臉蛋嬌嫩,這樣打下去若是打壞了該當如何?再說了,有什麼不能好好溝通的,為何要在自家人院子裡打打殺殺呢?”
“你少在這裡護著她!你知道二姐姐犯了錯該受罰,怎麼你同胞姐姐做錯事就不該懲罰了?”宋父指了指宋知韞,臉色氣的漲紅,“你倒是弄得好啊,你有了夫家,便可囂張至此,回個娘家搞得大排場啊!
原以為這些年你謹小慎微,規規矩矩的,知曉何為孔融讓梨,沒成想出去一趟卻以為自己風光了,還將你院子裡的丫鬟打了一通,怎麼,我這個做父親的難不成管不了你了?”
蕭景鈺聞言眉頭緊皺著,他不疾不徐道:“這排場是小婿要這麼做的,夫人她原是勸過我的,但因著我年幼時體弱多病,她體諒我,這鑲嵌了珠寶瑪瑙的馬車是來溫養我的身體的。”
“便是如此,那她也不該才回門便打了院子裡的丫頭,那丫頭也是照顧了她幾年的,這事兒要傳出去多難聽?”宋父背著手,臉色沉沉。
他這官職來之不易,這兩年恰好是他要繼續升遷的緊要關頭,若是讓聖上聽進了一耳朵,彆的大臣再添油加醋一番,到時候指不定要如何說他教女無方。
好在周氏反應的及時,不然還真的就要釀成大錯了。
“我家夫人從不胡亂處罰下人,否則銀翹就該滿身是傷了。若非那丫鬟做錯事在前,我夫人為何要她自己扇巴掌?”蕭景鈺冷冷質問道。
宋知韞看著立在身前那修長挺拔的身影,莫名想到了前世蕭頌延遇到使臣時的那句‘不賣’,心中淌過一絲酸澀和暖意。
她緩緩走上前,平靜地看向宋父:“父親,白芷有意要說我與妹夫情緣未了,我難道不該罰她嗎?難道排場就已經是大事,那這樣胡亂嚼舌根的醜事,就不是大事了嗎?
我不知父親是從何處聽來這樣渾話,但我所做之事皆是為了宋家名譽,還請父親大人明察!”
宋父聞言,立刻叫人將那白芷押到了鬆鶴堂內,詢問幾番後,發現的確如長女所言,再細細想到那周氏方才所言,句句不提,卻是句句都在指宋知韞的不是,這下還有些下不來台了。
好半晌,他這才開口道:“此次是為父的不是。”
“父親認定是女兒的錯,女兒已經習慣了,可我夫君何辜?那巴掌您不該扇下來!”
宋父隻好硬著頭皮扯出一抹笑來,“是我這個做嶽丈的不是了。”
“小婿自然不會同嶽丈大人計較了,隻是希望日後嶽丈大人能先明辨是非後再處理家事。”蕭景鈺懶洋洋地靠在太師椅上,尾音拖長,諷刺意味明顯。
宋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女兒不是個好糊弄的,女婿也是個斤斤計較的。
宋知韞假裝沒看到他父親那難看至極的臉色,淡然道:“既然人都到齊了,傳膳吧。”
宋父隻覺得食不下咽,周姨娘則是低著頭,手裡死死攥著絲帕,今日老爺丟了麵子,在家宴結束後老爺定然會和她清算。
不過就算不能叫宋知韞跌跟頭,她還可以從宋琅然入手,隻是還差個時機罷了……
用過午膳後,宋知韞便和蕭景鈺一同回了國公府裡。
二夫人瞧見自家兒子臉上的傷,連忙叫人拿來了冰窖裡的冰給他和宋知韞冰敷,又用宮裡頭禦賜的藥膏在倆夫妻那張臉上細細捯飭了一番,這才鬆了口氣,“我瞧著是消下去了不少,你們啊記得每日塗幾遍。”
蕭景鈺拿著象牙扇扇風,滿不在乎道:“沒有必要的娘親,我這隻是皮外傷,用不著用這樣好的藥膏。”
二夫人不大讚同,拍了下他的手臂,“你這孩子,說的什麼混賬話。你長得這麼好看,當然要學會用臉來留住媳婦兒了。”
正在喝茶的蕭景鈺差點沒被這話給嗆到,而宋知韞也連忙朝著二夫人屈膝,“今日是兒媳的不是。”
“哎喲,我的乖兒媳,這哪能怪你呢?丈夫保護妻子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他要是真的讓你挨了那第二巴掌,這門我看也不用進來了。”二夫人連忙將她扶起身來,眼裡滿是疼惜,
“對了,這二房平日裡頭都是二媳婦兒金氏主事,你大嫂你應該也見到過,不是個能管事的。待會兒你見了你二嫂子,到時候啊好好商量商量如何管理這二房的事務,如何?”
宋知韞聽到這話心頭一顫,她這婆母是完全信任她,這才想著將二房的管家大權交給她和二嫂一同處理。
而上輩子,虞氏是盯了她一年又一年,對她處處提防,直至病了這才不情不願的將這管家權交到她手上來的。
“兒媳遵命。”宋知韞笑著回道。
二夫人點點頭,繼續說:“過了這月的月末,馬上便是浴佛節,到時候啊我們去廟裡頭拜拜菩薩,保佑你們夫妻平安順遂,早生貴子。你要是覺得煩悶,寺廟周圍也有不少好吃的和好玩的,你好和鈺哥兒多去逛逛……”
蕭景鈺聽得耳朵發燙,他和宋知韞並未圓過房,又哪裡來個孩子?總不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況且按照他在現代所學的知識,女性這個年紀生孩子傷害太大了,他也不願意讓宋知韞冒這樣的風險。
即便他不喜歡她,也不能讓自家妻子為了這件事情走鬼門關。
不值得,也沒必要。
“母親,生孩子的事情還是太早了,日後再議,我還想多玩幾年——哎呀!”話還沒說完,二夫人死死擰了下他的胳膊,“臭小子,玩什麼玩,好好學習去。”
說完,二夫人又對宋知韞笑吟吟道:“知韞啊,你放心。這生孩子的事情我這做婆母的也不會逼你們,順其自然說不定更好。”想到大房的那個兒媳,她也不禁是一聲歎息。
宋知韞卻是接過銀翹遞來的紅棗薏仁羹,眼睫輕垂,語氣柔緩,“我都好,看夫君的意思便是了。”
蕭景鈺手上的動作一頓,驚疑不定地看了眼身旁的妻。
什麼叫看他的意思?難不成宋知韞當真是愛色之人?
還未等他理出個章程來,就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