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擰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大口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掃過旁邊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兩個頂著一頭黃毛,看著也就十七八歲的小青年,正鬼鬼祟祟地在店門口徘徊。
其中一個負責望風,另一個則趁老板在裡屋整理貨架的功夫,閃電般地從門口的煙櫃上摸了兩條華子,塞進懷裡扭頭就跑。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慣犯了。
這回真是連警報都沒觸發,李凡就將他們給掃出來了!
“噗——”
李凡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好家夥,哥們這才離開三天,轄區裡就鑽出這種耗子了?
他將水瓶往車頂一放,身影一閃,如同鬼魅般從原地消失。
那兩個黃毛剛跑出不到十米,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收獲”感到興奮,就隻覺得後頸一緊,一股根本無法反抗的大力傳來,雙腳瞬間離地。
“哎喲!”
“誰他媽……”
兩人被掐得直翻白眼,回頭一看,對上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李凡一手一個,跟拎小雞仔似的將兩人提溜在半空,掂了掂。
“兜裡揣著什麼好東西呢,給哥們開開眼?”
兩個黃毛魂都快嚇飛了,他們根本沒看清這人是怎麼出現的!
再一看李凡那身板,那眼神,哪還敢反抗,腿肚子抖得跟篩糠一樣。
李凡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從兩人懷裡掏出那兩條還沒捂熱的香煙,扔回給追出來的老板,然後打開後車門,將兩個小賊跟塞麻袋似的塞了進去。
“都給老子坐穩了!”
歸心似箭,李凡一腳油門,桑塔納發出一聲咆哮,朝著滄海派出所的方向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滄海派出所。
指導員閆浩思背負著雙手,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老虎,在院子裡來回踱步,腳下的地麵都快被他踩出一條溝來。
他的臉色,隨著天色一同暗了下來,黑得能滴出墨水。
院門口,一輛輛巡邏歸來的警車停下,下來的民警、輔警們看到閆浩思那張臭臉,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然後齊刷刷地做出一個動作。
兩手一攤,無奈搖頭。
空手而歸。
又他媽是空手而歸!
這種情況,已經整整持續三天了!
自從李凡休假,整個滄海派出所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三天時間,彆說大案要案,連個小偷小摸的都沒抓到!
整個所裡的業績欄,乾淨得能當鏡子照。
就在這時,李青和王賀也垂頭喪氣地從外麵回來。
“閆指。”兩人有氣無力地打了個招呼。
閆浩思停下腳步,一雙眼睛瞪著他們:“怎麼樣?有收獲嗎?”
王賀苦著臉,聳了聳肩:“彆提了,閆指,我跟李青把腿兒都快逛斷了,連個賊的影子都沒看著,那些個扒手混混,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閆浩思的臉更黑了,他指著院子裡這幫無所事事的家夥,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你們一個個的!這也不行啊!”
“李所要是知道,咱們三天下來,連根賊毛都沒摸著,不得把咱們一個個訓成孫子?!”
一提到李凡,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他們太清楚自家所長那脾氣了,平時怎麼開玩笑都行,但工作上要是拉了胯,那張嘴損起人來,能讓你懷疑人生。
李青撓了撓頭,試圖為自己,也為大夥兒辯解幾句。
“閆指,話也不能這麼說。咱們換個角度想,這事兒……它未必是壞事啊!”
閆浩思眉毛一挑:“哦?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不是壞事法?”
李青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一絲智慧的光芒:“您想啊,為什麼我們抓不到賊?那是因為沒賊可抓了啊!”
“這恰恰證明了在李所的英明領導下,咱們轄區的治安環境已經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已經到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崇高境界!”
王賀一聽,眼睛也亮了,連忙在旁邊幫腔:“對對對!李青說得對!這叫天下無賊!咱們這不是顆粒無收,咱們這是功德圓滿啊!”
“這要是讓市局領導知道了,那高低得給咱們所,給李所頒個‘治安模範標兵’的錦旗!”
兩人一唱一和,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臉上那頹喪的表情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自豪感。
周圍的同事們聽了,也都覺得這番歪理邪說簡直是神來之筆,一個個深以為然地點著頭。
閆浩思被這倆活寶氣得差點笑出聲,指著他們,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你們……”
就在王賀準備再引經據典,論證一下“天下無賊”的偉大意義時。
“吭哧……吭哧……轟!”
一陣拖拉機般嘶啞的引擎咆哮聲,由遠及近,粗暴地打斷了他的高談闊論。
院裡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隻見一輛沒有駕駛座車門,車身坑坑窪窪的破舊桑塔納,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吭哧吭哧地衝進了派出所大院,最後在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中,穩穩停在了眾人麵前。
車門都沒有?這是哪個廢品回收站開出來的?
所有人腦門上都頂著一個巨大的問號。
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車子熄火,駕駛座上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露了出來。
“李所!!!”
李青和王賀同時驚呼出聲。
然而,不等他們上前迎接,就見李凡下了車,繞到後座,一把拉開車門。
他像拎兩袋垃圾一樣,隨手將兩個還在發懵的黃毛小子從車裡拎了出來,“噗通”一聲扔在了地上。
李凡拍了拍手上的灰,“回來的路上在昌海夜市順手抓的,偷煙賊,人贓並獲,關個七天吧,瑪德,年紀輕輕不學好!”
以閆浩思為首的一群人,集體傻眼。
剛才還在高談闊論“天下無賊”的李青和王賀,此刻看著地上兩個瑟瑟發抖的黃毛,再看看李凡那輛沒有門的破車,大腦直接宕機。
整個院子,安靜得隻剩下風聲。
李凡皺了皺眉,看著這群跟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院子裡的人,瞪眼道:“咋地,三天不見,不認識老子了?都杵在這乾啥呢,不乾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