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沒來啊?不會不來了吧?”
“噓!小聲點!你懂什麼,這叫下馬威!”
“我聽說這位李局,才二十二歲,就把滄海區給攪了個天翻地覆,而且連我們分局的前常務副局長遊所為都栽在他手裡了,咱們……咱們以後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可不是嘛,一來就遲到,明擺著是沒把咱們放在眼裡。”
這些議論聲不大,卻一字不落地飄進了林國源的耳朵裡。
他心裡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他這個局長,當得憋屈。
快退休的年紀,卻被架空得厲害,整個分局早就成了遊所為的一言堂,烏煙瘴氣。
如今市局天降猛男,派了李凡這麼個煞神過來,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用雷霆手段,把潼安分局這潭爛泥給徹底翻過來。
林國源早就想好了,等歡迎儀式一結束,他立馬就去打報告申請病休,把這爛攤子,把這燙手的山芋,徹徹底底地交給這位年輕的副局長。
可現在,人遲遲不到,讓他這顆想早點退休的心,七上八下的。
就在整個隊伍人心惶惶,猜測著這位新領導到底想唱哪一出的時候。
“轟——!”
“砰!砰!”
不遠處的街角,猛然傳來一聲劇烈的撞擊聲,以及兩聲清脆的槍響!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所有的議論和猜測。
大門口的所有警員,齊齊一個激靈,臉色大變!
槍聲?!
在分局門口不到一公裡的地方,發生了槍戰?!
林國源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銳利的光芒,他那原本有些佝僂的腰杆猛地挺直,多年的職業本能讓他瞬間進入了狀態。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洪亮,不容置疑。
“有情況!全體都有,跟我來!快!”
不多時,以林國源為首的一群潼安分局的警察,氣喘籲籲地趕到了事發現場。
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輛嚴重變形、幾乎被壓成鐵餅的麵包車翻倒在地,周圍滿是碎玻璃和汽車零件。
兩個男人渾身是血,像兩條死狗一樣被手銬銬著,昏死在路邊。
而在這一片狼藉的正中央,一個年輕男人正悠閒地抽著煙。
他身材挺拔,麵容俊朗,但身上那股子剛剛經曆過一場血戰才有的凜冽殺氣,卻濃得化不開,讓人看一眼就心頭發寒。
但真正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手裡握著的手槍!
潼安分局的警察們,哪見過這場麵?
一個個嚇得腿都軟了,但職業素養還是讓他們下意識地掏出槍,嘩啦啦一片上膛聲響起。
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瞬間全部對準了那個持槍的年輕人!
光天化日,當街火並,還動了槍!
這他媽是悍匪啊!
一個年輕的刑警,強忍著心頭的恐懼,往前一步,用有些發顫的聲音,大聲喊話。
“警察!立即放下武器!雙手舉過頭頂!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而他的這一聲大喝,也讓現場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幾十名潼安分局的警員,全都死死地盯著那個站在一片狼藉中央的男人,手指緊緊扣在扳機上,手心全是汗。
他們眼裡的這個年輕人,太冷靜了,冷靜得可怕。
麵對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李凡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目光懶洋洋地從麵前這群如臨大敵的同事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定格在為首的那個老警察身上。
微微蹙眉。
但這表情隻是一閃而逝,他的目光很快就掠過了對方,看向了其他人!
緊接著,李凡非但沒舉手,反而把手裡的槍隨意地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們潼安分局的歡迎儀式,還挺彆致啊?”
李凡罵罵咧咧,“瑪德,十幾把槍指我,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
轟!
這話一出,潼安分局的警察們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繃斷了!
囂張!
太他媽囂張了!
光天化日之下,當街開車撞人,還開了槍,現在被幾十把槍指著,竟然還敢反過來威脅警察?!
這已經不是悍匪了,這是瘋子!
“彆跟他廢話!鳴槍警告!再不投降直接擊斃!”
“隊長,下命令吧!”
幾個年輕氣盛的警察已經按捺不住,怒火中燒,要不是紀律約束,他們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關頭。
站在隊伍最前麵的林國源,渾身猛地一震!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李凡的臉,瞳孔劇烈收縮。
剛才離得遠,加上情況緊急,他沒看清。
現在離得近了,再聽到那狂得沒邊的語氣,他終於把眼前這個年輕人,和檔案裡那張過分年輕的照片對上了號!
是他!
那個市局派下來,要接管整個潼安分局的煞神!
林國源隻覺得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我的媽呀!這叫什麼事啊!
歡迎儀式搞成了槍口相向,這要是傳出去,他們潼安分局的臉還要不要了?
這位新來的爺要是記恨上,以後大家還想有好日子過?
“住手!都他媽給老子住手!”
林國源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聲音都劈了叉。
他猛地轉身,一巴掌拍開身邊一個年輕警察舉著的槍,雙眼赤紅地咆哮道:“都把槍給老子放下!!”
所有人都被局長這突如其來的暴怒給吼懵了,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林國源喘著粗氣,指著對麵一臉看戲表情的李凡,聲音都在發顫。
“那是李凡!我們潼安分局新來的常務副局長!你們這幫瞎了眼的兔崽子!”
此言一出,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所有潼安分局的警員,全都僵在了原地,臉上的憤怒、緊張、警惕,瞬間凝固,然後如同碎裂的冰塊一樣,寸寸瓦解。
取而代代之的,是無儘的錯愕、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李……李局?
常務副局長?
那個他們列隊等了半天,在心裡腹誹了無數遍的……新領導?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