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遠洋號”,光是這三個字,在整個廈城乃至F省沿海,都代表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權勢。
“哢。”
一聲輕響,遊艇的自動舷梯緩緩放下,與碼頭嚴絲合縫地對接。
最先走下來的,不是遊艇的主人,而是八名身材高大,穿著同款黑色修身西裝的男人。
他們步伐沉穩,間距精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每個人都戴著單耳通訊器,眼神銳利如鷹,不動聲色地掃視著碼頭上的每一個角落。
他們的西裝剪裁得體,卻依舊無法完全掩蓋住腋下與腰間那異常的凸起。
這些人,不是保鏢,是私軍。
在他們確認環境安全後,才有一個穿著一身中式真絲對襟衫,腳踩千層底布鞋,手上盤著一串沉香木佛珠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下來。
他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麵容儒雅,甚至帶著幾分書卷氣,與身後那群殺氣騰騰的彪形大漢格格不入。
他就是賴昊。
遠洋集團的締造者,那座罪惡紅樓的真正主人。
“賴總!歡迎賴總回家!”
碼頭上,一個早已等候多時,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個穿著海關製服的下屬,一個個點頭哈腰,神情諂媚,仿佛迎接的不是一個商人,而是下來視察的天神。
來人正是廈城海關東渡碼頭的總負責人,歐興安。
麵對歐興安伸出的雙手,賴昊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仿佛他和他身後那群人,都隻是空氣。
被晾在一旁的歐興安,臉上卻沒有絲毫尷尬或不滿。
他自然地收回手,搓了搓,臉上的笑容反而愈發燦爛,覺得這才是賴總該有的派頭。
能讓賴總無視,本身就是一種榮幸。
賴昊走到碼頭的最前端,停下腳步。
他沒有回頭,隻是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空氣裡,有海水的鹹味,有機油的鐵鏽味,還有從市中心飄來的,那股混雜著欲望與繁華的獨特氣息。
這是家的味道。
這是他帝國的味道。
二十年了!
從一個跟著走私船打雜的爛仔,到如今身價數百億,半個廈城都得看他臉色的過江龍!
他賴昊,親手締造了一個傳奇!
廈城,就是他的天下。
這張由金錢、權力、暴力編織而成的大網,早已將這座城市籠罩得密不透風。
他就是網中央那隻最安逸的蜘蛛,所有被網黏住的獵物,都得乖乖地為他輸送養分。
一切,本該如此......
可偏偏,這時候冒出了一個異類。
一個不進油鹽,不懂規矩,甚至敢動他產業的愣頭青!
賴昊緩緩睜開眼,那雙看似溫和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冷冽的譏誚。
一個區區副局長,就算有些背景,有些手段,又能如何?
在他賴昊的帝國裡,不過是一隻蹦躂得比較歡的螞蚱。
他甚至都懶得親自處理。
這種小麻煩,交給弟弟賴明就足夠了。
他相信賴明的能力,用那座紅樓裡拴著的幾條狗,就能把這隻螞蚱碾成粉末。
這次回來,處理那個叫李凡的小子,隻是順帶。
他真正的目的,是接走穆新榮那三個不成器的東西,順便,也是為了敲山震虎。
他要讓廈城那些暗地裡蠢蠢欲動,看他不爽的家夥們都看清楚。
看他不爽可以,在心裡罵他也無所謂。
但誰要是敢把那點不爽付諸於行動,誰要是敢伸手碰他的蛋糕……
那就是自尋死路!
“廈城的天,還是姓賴啊……”
賴昊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嘴角勾起一抹儘在掌握的笑容。
他轉過身,正準備對身後的歐興安交代幾句。
可就在這時。
“嗡——嗡——嗡——”
他放在對襟衫口袋裡的那支衛星電話,突兀地,瘋狂震動起來。
賴昊眉頭微皺,有些不悅地掏出電話。
這個號碼,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每一個都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聯係他的存在。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恭敬的問候,而是一陣壓抑著極致驚恐的、粗重的喘息聲。
“賴總,出事了!”
“紅樓被端了!!!”
賴昊臉上的儒雅笑容,瞬間凝固。
“你弟弟賴明,也被他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