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嘶啞破裂,帶著濃重的痰音,在狹窄的牢房裡回蕩,充滿了無儘的怨毒。
葉卿棠在離牢門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是她丈夫、如今卻形同惡鬼的男人,心中沒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種冰冷的審視。
“沈一帆,”葉卿棠的聲清晰地穿透了沈一帆粗重的喘息,“大理寺秉公辦案,你落到今日,是咎由自取。與我何乾?”
“放屁!”沈一帆激動地搖晃著鐵柵欄,鐵鏈嘩啦作響,“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攀上了傅懷硯那個奸相!若不是你構陷於我!我何至於此!葉卿棠,你好狠的心!彆忘了,我們曾是結發夫妻!”
葉卿棠唇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像是在看一場拙劣的表演:“結發夫妻?沈一帆,你欲置我於死地時,可曾想過結發之情?你與林氏苟合,將我棄如敝履時,又可曾念過半分夫妻恩義?”
沈一帆被戳中心中最不堪之處,麵孔瞬間扭曲,“是!我是想殺了你!隻恨我當時心軟,就該讓你死在留種的路上!讓你這禍害又爬出來興風作浪!葉卿棠……”
“沈一帆,你找我就是為了罵我嗎?”
沈一帆越癲狂,葉卿棠心頭就愈發想笑,她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男人,仿佛在看一出與己無關的荒誕戲碼。
火把跳躍的光芒映在她沉靜的眼底,非但沒有點燃絲毫怒意,反而淬煉出一種近乎冰冷的憐憫。
她甚至向前邁了一小步,微微傾身,拉近了些許距離,讓沈一帆能更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嘲弄與疏離。
“你還有半炷香的時間。”
一旁香爐裡的香掉下大團灰白色的香灰。
沈一帆終於冷靜下來,他乾裂的唇角揚起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布滿汙泥的指甲狠狠扣入監牢的柵欄裡,粗糙的木刺狠狠刺入甲縫裡,沈一帆卻似感覺不到。
“葉卿棠,你幫我出去。”
葉卿棠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凝滯一瞬。
時間在死寂中流淌,隻有香爐裡那半截殘香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
葉卿棠的目光掃過他枯槁凹陷的臉頰,落在他因用力而指節青白的手上。
“沈一帆,”葉卿棠的聲音平靜無波,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疏離,“我為什麼要幫你出去?”
沈一帆的瞳孔猛地一縮,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像是要嘔出血來。
他乾裂的唇瓣劇烈地哆嗦著,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憑……”他嘶啞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摳出來,帶著血沫,“憑我知道……你那個好父親葉書海……他……”
葉卿棠的呼吸瞬間凝滯,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瞳孔驟縮,指尖無意識地掐入掌心。
她沒有說話,火把的光在她眼底搖曳,將沈一帆那張扭曲的臉映得分外猙獰。
他捕捉到她瞬間的動搖,枯瘦的手指更用力地扣緊鐵欄,指甲縫裡的木刺深陷皮肉,滲出暗紅的血珠,“你不想知道……你父母因何而死嗎?”
他的臉被柵欄擠壓變形,眼睛裡閃著嗜血的光芒,想從地獄幽冥裡爬出來的惡鬼,“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調查你父母的死因,你肯定也發現了吧,你父母的死有頗多疑點,你幫我,幫我出去,我就把知道的全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