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棠搖搖頭,聲音壓得極低,眼神卻緊緊鎖著他,“貴妃和小皇子都安妥,隻是……我有件事要跟你說,宮裡人多眼雜,怕隔牆有耳。”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不遠處捧著奏折走過的禦史,“你能不能陪我出宮走一趟?就半個時辰,去城外那條僻靜的柳樹巷,那裡少有人去。”
傅懷硯眼底閃過一絲訝異,卻沒多問。
他知道葉卿棠素來沉穩,若非事關重大,絕不會在此時從昭華宮抽身來找他。
他抬手理了理錦袍下擺,對候在一旁的風月遞了個眼色,又轉頭對葉卿棠頷首。
“好。”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兩人已坐上出宮的馬車。
車簾放下時,隔絕了宮道上的人聲,葉卿棠靠在車壁上,指尖反複摩挲著藥囊上的青布紋路,腦海裡又浮現出東宮庭院裡官員的話。
傅懷硯坐在她對麵,見她神色凝重,也沒打擾,隻默默給她倒了杯溫茶,水汽氤氳著,模糊了他眼底的深沉。
馬車停在柳樹巷口時,巷內果然靜得很。
兩側的鋪子大多還沒開門,隻有巷尾的早點攤冒著熱氣,老槐樹的枝椏斜斜伸過青石板路,落葉鋪了滿地。
傅懷硯先下車,扶著葉卿棠踏過落葉,兩人並肩往巷深處走,腳步聲踩在枯葉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在寂靜裡格外清晰。
走到巷中段那棵最粗的老槐樹下,葉卿棠忽然停下腳步。
她左右望了望,確認前後都無人,才轉過身,抬眼看向傅懷硯,聲音壓得幾乎隻有兩人能聽見,“傅懷硯,你是不是……前朝太子?”
傅懷硯的身體猛地一僵,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指節泛出冷白。
他看著葉卿棠眼底的認真與擔憂,嘴角牽起一抹古怪的弧度,像是想笑,卻又透著幾分難掩的沉鬱。
片刻後,他緩緩搖頭,聲音比巷間的秋風更涼。
“不是。”
葉卿棠的心輕輕沉了沉,卻沒追問。
她看見傅懷硯垂眸時,眼底掠過的那絲隱忍,他眼底的情緒太複雜,有背負的沉重,有對她的顧慮,還有幾分不敢言說的隱秘。
她瞬間便明白。
他不是否認,是不能認。這身份一旦說破,不僅他自己會陷入萬劫不複,連她,連昭華宮的貴妃與小皇子,都可能被卷入這場前朝舊怨的漩渦裡。
她攥著藥囊的手緩緩鬆開,指尖的痛感漸漸褪去。
葉卿棠抬起頭,對著傅懷硯輕輕搖了搖,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沉穩,“我知道了。”
她沒再提“前朝太子”四個字,反而轉了話頭,“方才在東宮附近,我看見太子的人往城郊去了,像是要去查那處荒墳。你派去的暗衛,得比他們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