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靈核!護住心神!”一直沉默的“默僧”突然厲聲喝道,乾枯的手指在羅盤上急速劃動,引導沙舟險之又險地避開一道巨大的沙裂深淵。
雲澈與蘇晚晴各據舟舷一側,全力運轉功法,將靈力注入舟身核心,穩固護罩。太初靈力中正平和,生生不息;蘇晚晴的冰係靈力則帶來一絲清涼鎮定,恰好抵禦著沙海中的燥熱異力。兩人靈力屬性迥異,此刻卻配合默契,硬生生在狂暴的沙暴中撐起一片相對安全的區域。
沙暴持續了整整一夜。當黎明來臨,風沙漸息,沙舟終於衝出了風暴核心。三人皆有些疲憊,沙舟表麵覆蓋了厚厚一層沙礫,靈核光芒也黯淡了幾分。
然而,危機接踵而至。就在他們剛剛放鬆警惕,準備休整片刻時,側前方的沙丘後,突然轉出三艘造型猙獰、掛著黑色骨幡的沙舟,將他們團團圍住。舟上站著十餘名麵目凶悍、手持奇門兵刃的修士,為首一名獨眼壯漢,修為赫然達到了煉氣七層,他舔著乾裂的嘴唇,獰笑道:“嘿!等了幾天,總算有肥羊上門了!把沙舟、靈石,還有那個女人留下,可以饒你們不死!”
沙匪!
雲澈眼神一寒,承影劍嗡鳴出鞘。蘇晚晴麵紗無風自動,周身寒氣驟升。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一直操控沙舟的“默僧”老者卻忽然停下了動作,抬起渾濁的雙眼,望向那群沙匪,用一種古老而晦澀的語言,緩緩說了幾個音節。
那獨眼壯漢聽到這語言,臉色驟然劇變,囂張氣焰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驚懼和難以置信。他死死盯著“默僧”,嘴唇哆嗦著,仿佛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物。
“您…您是…”獨眼壯漢的聲音都在發顫。
“滾。”“默僧”依舊隻有一字,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群凶神惡煞的沙匪,竟如蒙大赦,連一句狠話都不敢放,調轉船頭,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倉惶消失在沙丘之後,仿佛慢一步就會遭遇滅頂之災。
雲澈與蘇晚晴心中俱是驚疑萬分,看向“默僧”的目光充滿了探究。這老者,絕非凡俗向導!
“默僧”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重新低下頭,操控羅盤,沙舟繼續平穩前行,隻留下一句淡淡的話語飄散在風沙中:“前路還長,抓緊休息。”
沙海茫茫,日升月落。在“默僧”的引領下,沙舟有驚無險地穿越了數處險地,包括一片會移動的“鬼打牆”沙域和一處潛伏著巨大沙蟲的流沙巢穴。
連續奔波七日,饒是雲澈和蘇晚晴修為不俗,也感到身心俱疲。死亡沙海不僅環境惡劣,那無處不在的燥熱異力更在不斷侵蝕人的精神與靈力。雲澈不得不時刻運轉太初道種,才能保持靈台清明和靈力純淨。蘇晚晴的麵色也比平日更加蒼白,顯然消耗巨大。
這一夜,月暗星稀。沙舟停靠在一處背風的巨大岩山下休整。雲澈盤坐舟頭,默默煉化著此地稀薄卻異常狂躁的靈氣,胸口的太初道種微微發熱,與懷中那枚星核碎片產生著微弱的共鳴,似乎在吸收著什麼。蘇晚晴則在一旁靜坐調息,冰藍靈力在周身形成淡淡光暈,抵禦著夜間的酷寒。
就在這時,負責守夜的雲澈瞳孔驟然收縮!破妄真瞳下意識運轉,他清晰地看到,極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道連接天地的、無比巨大的暗紅色風柱正在緩緩移動!風柱所過之處,空間都微微扭曲,散發出毀滅性的氣息!
“黑風暴!”雲澈失聲低呼。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直閉目養神的“默僧”猛地睜開雙眼,望向風暴方向,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普通的黑風暴…是‘血沙暴’!百年難遇!快走!”
他一把將羅盤按在沙舟核心上,不惜損耗地瘋狂注入靈力!沙舟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轟鳴,速度飆升到極致,向著與風暴垂直的方向亡命飛馳!
然而,那“血沙暴”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暗紅色的風牆如同洪荒巨獸的血盆大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逼近!恐怖的吸力從後方傳來,沙舟速度驟減,船體發出嘎吱作響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解體!
舟上三人的衣袂獵獵作響,頭發向後狂舞。蘇晚晴全力撐起冰藍護罩,卻如同螳臂當車,在風暴的偉力下迅速消融。雲澈將太初劍氣催發到極致,劍光形成一道薄幕擋在後方,亦隻能稍稍延緩!
眼看毀滅在即,“默僧”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手中那柄老舊羅盤上!羅盤瞬間爆發出刺目的白光!
“乾坤借法!沙海通途!開!”
老者嘶聲怒吼,羅盤上光芒大盛,在前方虛空猛地劃開一道扭曲的、僅容沙舟通過的短暫光門!
“進去!”老者咆哮道,臉色瞬間灰敗,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雲澈不及多想,操控沙舟化作一道流光,猛地紮入那光門之中!
就在沙舟沒入光門的刹那,身後的“血沙暴”轟然吞沒了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天地間隻剩下一片毀滅的暗紅。
光門之內,是一條短暫卻極度不穩定的空間通道,四周是流光溢彩卻充滿撕裂之力的虛空亂流。沙舟劇烈顛簸,護罩明滅不定。
數個呼吸後,前方出現亮光。
沙舟猛地衝出通道,重重砸落在地麵上。雲澈回頭望去,那光門已然消失,恐怖的血沙暴被隔絕在了未知的遠方。他們似乎身處一個巨大的、由風蝕岩形成的峽穀之中,暫時安全了。
而施展了秘法的“默僧”老者,卻已油儘燈枯,癱倒在船板上,氣若遊絲。他艱難地抬起手,指向峽穀深處,嘴唇翕動:
“前麵…就是…沙海之眼…‘寂滅綠洲’…小心…守碑人…”
話音未落,手已無力垂下,昏死過去。
雲澈與蘇晚晴站在死寂的峽穀中,看著前方未知的路徑和昏迷的向導,心情沉重。死亡沙海的穿越,似乎才隻是真正危險的開始。沙海之眼,寂滅綠洲,守碑人…這些陌生的詞彙,預示著怎樣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