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群竊竊私語,對老夫婦報以無限同情之時,一陣清脆的皮鞋叩擊地麵的聲音由遠及近。
一個身著高級定製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鋥亮,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滿麵春風地從法院大門裡走了出來。
他約莫三十多歲,麵相斯文,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透著一股陰冷。
他一出現,原本還在哭訴的老大爺,也就是張國棟,立刻像猛地抬起頭,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瞪著他。
“黃四海!你這個畜生!你還我血汗錢!”張國棟瘋了一樣就要衝過去。
然而,他還沒靠近,黃四海身邊兩個保鏢模樣的壯漢便上前一步,像兩堵牆一樣擋住了他。
黃四海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看著狀若癲狂的張國棟,他扶了扶眼鏡,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張大爺,火氣這麼大乾什麼?法官都判了,我們之間是正常的投資關係,投資有風險,入市須謹慎,這麼簡單的道理,您這把年紀了,怎麼還想不明白呢?”
那語氣,不像是在對一個被他騙光積蓄的老人說話,更像是一個老師在教訓一個不懂事的頑童。
“我投你麻的資!”張國棟氣得渾身發抖,唾沫星子橫飛,“你那是詐騙!你用花言巧語把我們的救命錢都騙走了,你不得好死!”
黃四海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了一分,鏡片後的雙眼微微眯起,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他沒有理會張國棟的咒罵,而是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圍觀群眾,慢條斯理地說道:“各位,今天的事情,法院已經給出了公正的判決。”
“我黃四海做生意,向來是響應國家號召,為社會創造價值。至於這位張大爺……我很同情他的遭遇,但商業上的失敗,不能成為他公然誹謗我的理由。”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我是一名合法商人,更是一名企業家,我的名譽,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今天誰要是在這裡聽信謠言,傳播謠言,我的律師團,會讓他明白什麼叫‘誹謗罪’。”
他這句話,看似是對所有人說,但目光卻若有若無地掃過幾個拿出手機似乎在拍攝的人。
原本還義憤填膺的圍觀者們,被他這番話一嚇,頓時都有些畏縮。
誰都怕惹上官司。
人群開始騷動,漸漸向後退去,議論聲也小了下去。
黃四海滿意地看著這一幕,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絕望的張國棟,他上前一步,湊到張國棟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老東西,彆給臉不要臉。”
“你那老伴的心臟病,還能撐幾天?你要是再敢在外麵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立馬找人拔了她的氧氣管?”
張國棟渾身一顫,如墜冰窟。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張斯文的臉,那上麵再也沒有絲毫偽裝,隻剩下赤裸裸的的惡意。
恐懼,瞬間壓倒了憤怒。
他想到了病床上氣若遊絲的老伴。
他怕了,真的怕了。
黃四海看著張國棟瞬間煞白的臉,輕蔑地冷笑一聲,直起身,整了整自己的領帶,對著保鏢揮了揮手:“我們走。”
一行人簇擁著他,上了一輛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賓利。
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絕塵而去,隻留下失魂落魄的張國棟,和一片迅速散去的人群。
木石混在人群中,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
通過他的雙眼,監獄高牆內的林默,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儘收眼底。
張國棟那絕望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
那是一種感同身受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