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手”,他的目標不應該是隨機的,也不應該是為了錢。
他應該是一個“清道夫”,專門獵殺那些罪惡滔天,卻依靠權勢、金錢或法律漏洞而逍遙法外的“漏網之魚”。
他要給木石的行為,套上一層“替天行道”的悲壯外衣。
隻有這樣,當他日後對付偽證者時,才不會顯得突兀。
同時,他也不會以“為林默作偽證”的罪名去殺他們,而是會先讓木石去調查“偽證者”犯下的其他罪惡。
這樣一來,“偽證者”的死,就隻是“清道夫”一長串獵殺名單上,平平無奇的一筆。
大家也不會把過多的目光,放在一個在監獄裡服刑的囚犯。
雖然他們之間有證人和罪人的關係。
更妙的是,這樣的作案動機,會給治安員的偵破工作帶來地獄級的難度。
受害者之間沒有任何直接的社會關係,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有罪”。
而殺手與他們之間,更是找不到任何交集。
治安員們要如何從茫茫人海中,找到這個看似毫無私人動機的“正義使者”?
他們隻會陷入一個又一個死胡同。
計劃已定。
林默的意誌化作指令,跨越空間的阻礙,傳遞給了木石。
第一,儘快搜集信息,選擇下一個作案目標。
目標必須符合“罪大惡極的法律漏網之魚”這一定位,要讓“殺手”的形象更加清晰。
第二,開始著手調查當年偽證者的相關信息。
不必急於動手,而是要搜集他除偽證罪之外的其他罪行,做得越隱秘越好,為將來的獵殺鋪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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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龍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與病患家屬們的焦慮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特有的壓抑氛圍。
一道身影推著一輛保潔車,在住院部B棟的走廊裡緩緩移動。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工作服,戴著口罩和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一雙眼睛。
正是木石。
在接收到林默的指令後,他立刻開始行動。
而醫院,這個彙聚了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的地方,往往最容易窺見人性的罪與罰。
他拖著地,經過一間又一間病房,耳朵卻像雷達一樣,捕捉著周圍一切有用的信息。
“那個劉總的兒子,劉飛,又來看他爸了,還帶了好幾個朋友,有說有笑的。”
“哪個劉飛?就是前兩個月酒駕撞死人的那個?”
“可不是嘛!聽說那家屬告了,結果呢?賠了點錢,判了個緩刑,連牢都不用坐!真是沒天理了!”
“噓……小聲點,人家有錢有勢,我們可惹不起。”
兩個護士推著藥車經過,低聲的交談清晰地傳入木石的耳中。
木石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但“劉飛”這個名字,已經被他精準地捕捉。
他繼續向前,在走廊儘頭的樓梯間門口停了下來。
一陣壓抑到極致的、撕心裂肺的啜泣聲,從樓梯間裡斷斷續續地傳來。
那哭聲裡沒有了憤怒和力氣,隻剩下無儘的絕望。
木石轉過頭,透過樓梯間門上的小玻璃窗向裡看去。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正蜷縮在冰冷的水泥台階上。
她衣著樸素,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和淚痕。
她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哭泣而劇烈地顫抖著,手中死死地攥著一張已經發黃的相片。
相片上,是一個紮著馬尾辮、笑得陽光燦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