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目光”聚焦於幽靈傳來的那些圖片:
粗糙卻有效的爆破裝置草圖,和被淚水反複浸染而發皺的全家福。
林默那如同磐石般堅硬的複仇意誌,罕見地泛起一絲漣漪。
張宏的絕望,像一根堅硬的針,刺中了林默內心深處被封存的痛楚。
張宏像一麵鏡子,映照出他記憶中父母為他奔走呼號、最終卻迎來絕望終結的縮影。
那種蝕骨的仇恨,那種麵對龐然大物時的無力;
那種寧願燃儘最後一絲生命也要撕下對方一塊肉的決絕……
或許就是他的父母最後的感受。
這個老人,不需要被阻止。
他需要的是被成全。
既要讓張宏的複仇,成為掩蓋林默對陳泰複仇審判的完美煙霧;
也要讓這位行至生命儘頭的父親,能在閉上雙眼之前,親眼看到仇敵的毀滅!
一個更完善的計劃,在林默思維中迅速成形。
具體如何幫助這位“同行者”,他還需要借助死士們的手來悄無聲息地完成。
但是首先,要保護好他。
“幽靈,”林默傳遞出指令,“對張宏的信息進行保護性屏蔽。”
“明白。此舉會消耗大量算力,無法長久維持。”幽靈回應。
“無妨,隻需爭取關鍵時間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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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城,臨湖彆墅。
陳泰坐在麵朝湖泊的陽台躺椅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
湖麵波光粼粼,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淒豔的橘紅;
但這往日能令他心境平和的美景,如今看去卻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淒涼。
陳正嶽的死,抽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
短短時日,他原本還有些微黑的頭發已然全白;
臉上的老年斑更深更密,如同枯樹上黴變的印記。
那雙曾經銳利、善於洞察人心的眼睛,如今也變得渾濁、呆滯;
常常長時間地望著虛空某處,沒有焦點。
巨大的悲痛並未顯現在激烈的外在反應上,陳泰不再嚎啕大哭。
它更像是一種內裡的崩塌,一種生命力的急速流逝。
陳泰將所有的哀慟都死死壓在心底,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他的身形也愈發佝僂瘦削,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然而,多年治安官生涯養成的警覺本能,並未因悲痛而完全麻木。
釜城接連發生的針對退休司法人員的離奇命案;
像一根根細小的冰刺,紮進他已然脆弱的神經。
鄭國明被刺瞎雙眼敲碎頭顱,王赫被鐵絲勒斃,退休督察身中數十刀失血而亡……
每一起案件細節通過特殊渠道傳入他耳中,都讓他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縫裡鑽出來。
這些案子……太像是複仇了。
精準,殘忍,帶著一種儀式般的審判意味。
陳泰忍不住想起自己經手過的眾多案件,那些被他用來鋪就晉升之路的“成功案例”;
如今想來,每一個背後都可能藏著一個冤魂。
是那些冤魂前來複仇了嗎?
他不禁又想起很多年前,那個被他以“爆炸殺人”為名親手送進監獄的罪人;
想起他的父親的那雙燃燒著刻骨仇恨的眼睛,想起那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