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拿起手機,翻找著通訊錄。
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是治安局內部那位與他家交好的長輩。
電話接通後,他開門見山,語氣帶著壓抑不住的煩躁:
“王叔,嫌疑人名單上那些人,尤其是全嘉和,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在外麵晃悠。”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卻更加銳利:“能不能把他們身上的監控都撤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小笑啊……”王叔的聲音帶著長輩的教誨。
“你想動其他人,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但全嘉和……他是穿著製服的自己人。”
言笑眉頭緊皺:“那又怎樣?”
“動一個在職治安官,和動普通平民,完全是兩回事。”
“你想動全嘉和,這是在挑戰整個治安局的權威。”
“今天我們能對自己的同事下手,明天誰還敢相信身邊的戰友?”
王叔的語氣嚴肅起來。
“何況局裡盯著這個案子的不止我,更高層級的人也在密切關注。”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
“要是真能一個人說了算,王叔說不定就替你辦了。”
“可針對治安官這事……太壞規矩了。”
“這會讓整個係統人人自危。”
“他們不會為你破壞這個規矩的。”
言笑攥緊了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王叔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
“其實……這個規矩也不是不可以被打破,前提是打破它的人要有足夠的分量。”
“局裡這些老油條,隻認你父親那樣的身份。”
“你現在還年輕,他們不會買你的賬。”
通話結束。
言笑緩緩放下手機,指尖無意識地在冰涼的屏幕上摩挲。
王叔的拒絕像一根細小的刺,精準地紮進他心裡最敏感的位置。
那股被壓抑的煩躁在胸腔裡翻湧,卻奇異地沒有爆發出來。
他忽然低笑一聲。
原來如此。
不是言家公子的身份不夠尊貴,而是他言笑本人,還不足以讓整個治安局為他讓路。
這個認知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準地剖開了他一直以來的錯覺。
他緩步走到窗前,俯視著腳下燈火璀璨的城市。
那些川流不息的車燈,那些明滅閃爍的霓虹,此刻都像是在無聲地映照著他的處境。
恐懼依然在心底盤旋,但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正在破土而出:
那是對於真正的權力的渴望。
不是依靠父親蔭庇得來的虛名,而是真正屬於他言笑自己的力量。
他撥打了一個號碼。
片刻後,房間門被輕輕推開,保鏢隊長安靜地走進來,在他身後三步處站定。
“安保等級提到最高。”
言笑的聲音依舊隱含恐懼,卻漸漸平穩了下來。
“所有出入口增派雙崗,監控係統全天候運行。”
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認識到:
在父親回來之前,他必須忍耐。
但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儘快擁有屬於自己的、足以讓整個體製為之打破規矩的力量。
這個認知像一顆種子,在他心底悄然紮根,在恐懼與冷靜的澆灌下,靜靜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