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啊,一批人分到咱們這邊地頭乾活,另一批則被安排去了後勤農場。那地方離咱們這兒還有段路呢,得坐半個多小時的拖拉機才到。”
林嘉原本蹲在地上整理草繩。
在聽到“後勤農場”這幾個字時,指尖微微一頓。
她垂下眼,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瞬。
林嘉早知道會有勞動人員人員陸續到來。
隻是沒想到,第一批人竟這麼快就抵達了。
“原來是這樣。”
林嘉定了定心神,隨即語氣平靜地開口。
“那倒是輕鬆不少,大家也能早點歇歇。”
她又轉過頭看向劉芮英,眼神裡帶著一絲期待。
“阿姨,那咱下午還去供銷社看棉花床墊不?我都惦記好久了,聽說新到了一批軟乎的棉花,墊在炕上可暖和了。”
“去!”
劉芮英乾脆利落地答應。
“答應你的事兒哪能反悔?我這人說話算話。正好也瞧瞧有沒有新到的紅布頭。要是有,就給你扯一塊,做件新罩衫。你馬上就要結婚了,哪能一點紅火氣兒都沒有?喜慶的事就得辦得熱熱鬨鬨的。”
……
後勤農場的地盤比家屬大院的大得多。
這裡的莊稼長勢良好。
綠油油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邊。
這些產出的糧食和蔬菜,大部分都直接供應給大食堂。
平時除了農場職工按時出工外。
那些沒有訓練任務的士兵也會輪班過來搭把手。
可最近部隊加強了訓練強度。
士兵們抽不出太多時間下地乾活。
這次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勞動人員人員,正好補上了人手的空缺。
而鄭耀華一家三口,就在這批勞動人員裡。
他們的任務就是負責照料北邊那片新開墾的菜地。
晨光微亮,便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哨音。
鄭家三口拖著沉重的腳步,睡眼惺忪地從簡陋的工棚裡走出來。
他們還沒完全清醒,就被管教的人粗聲吆喝著,推搡著往田裡走。
往上幾代,鄭家確實是地地道道的農民。
可到了鄭耀華這一輩,情況全變了。
鄭家借著林家的勢,日子越過越好。
自然不用在下地勞作。
而是過上了錦衣玉食的金貴日子。
如今驟然懲罰勞作,自是陌生和吃不消。
這邊,鄭婉婉挑著擔糞桶要去施肥。
粗糙的木桶邊緣深深嵌進她纖細的肩膀裡。
壓得她整個人微微佝僂,雙臂止不住地顫抖。
刺鼻的惡臭隨著每一次腳步晃動撲麵而來。
熏得鄭婉婉頭暈目眩,胃裡一陣陣翻騰。
“磨嘰什麼呢!動作快點!”
管教催促道。。
“就這點活都乾不好,還當自己是千金小姐?”
那人嗤笑著,語氣裡滿是譏諷與不屑。
鄭婉婉死死咬住下唇。
她強忍著屈辱的淚水和肩背鑽心的酸痛向前。
旁邊的鄭耀華臉色鐵青。
雙手僵硬地握著鋤頭,動作機械而遲緩。
鄭母更是喘得厲害,眼圈泛紅,嘴唇哆嗦。
可她們誰都不敢停下。
因為稍慢一步,就會迎來劈頭蓋臉的訓斥。
中午開飯時,他們終於得以喘息片刻。
陽光毒辣地灑在空地上,塵土被曬得發燙。
每人分到一個粗糙乾硬的窩窩頭。
而配菜是一盆清水煮野菜。
鄭婉婉低頭盯著眼前這難以下咽的飯菜。
指甲掐進了掌心。
但她還是閉著眼,咬著牙。
一口一口把乾澀的窩窩頭往喉嚨裡塞。
鄭婉婉每咽下一口。
心裡對林嘉的恨意便加深一層。
彆人三兩口草草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