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全身一僵。
一瞬,眼底盈滿淚。
少年披著滿身月光,立在窗下眼角眉梢裡帶著淡淡的狂痞壓不住他的破碎,恣意又張揚的風發意氣沒擋住猩紅眸子裡那一抹失落和委屈。
他垂眸的那一瞬,黎之恩落了淚。
江妄聲音很低,無力地笑了下,“我信了,黎之恩。”
黎恩就那樣看著他,不知所措,淚如雨下。
那一晚,他滿身慘落地立在她跟前。
她不敢碰他,不敢開口。他脆弱得像是水底的月色,朦朧唯美可一碰就碎了。
這一幕像是一根針,紮進黎恩心裡。後麵一生,都未曾拔出。
他抬眸,眸色猩紅,“我信,我信了。”
目光相撞,黎恩泣不成聲。
江妄抬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下,“不怪你。我不配。”
江妄抬手用手背給她擦眼淚,聲音低啞,“人人都不要的野狗,你也沒有義務收留。”
孤浪,是他的命。
他從不認命。
可黎之恩的話,他認。她說什麼,他都認。
黎恩拚命地搖頭,哭聲壓在胸腔內帶著低低的嗚咽和抽搐。
“對不起。”
“江妄,對不起。”
黎恩拚命地搖頭,“對不起。”
她為了把他推走,竟然說出那樣的話去傷他。
江妄眉心微動,他沒有去安慰她。
兩人保持了距離,江妄自嘲地笑了笑,那一笑又恢複了明晃晃的痞浪,“你說得對。我這人從小沒人要缺管教,打架喝酒壞事做儘,是能寫進教科書的反麵案例。我他媽活該沒人要。”
江妄沒再看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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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恩哭得眼眶和太陽穴疼,愧疚心疼撕扯著她多麵的情緒。
江妄的話在她腦海裡翻滾,寸寸碾壓。
黎恩把抽屜裡的藥拿出來,按出一粒隨後把藥盒扔進抽屜裡。
喝藥的動作被手機震動聲打斷。
“黎恩,妄哥喝醉了。”電話裡盧迪的聲音夾雜在混響的重金屬音樂裡,“你們兩個又吵了?我們怎麼勸也沒有用,他喝了不少。再喝下去會出事。”
“我不去了。”黎恩放下水杯,“你送他回家吧。”
“他家在哪兒?他哪還有家?”盧迪的聲音壓得很低,電話裡的嘈雜聲也漸漸淡去,“你走了,他家在哪兒?”
盧迪的聲音最後竟然帶了哭腔,“他沒家。”
黎恩的心縮在一起,她疼得說不出話。
她把手裡的藥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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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恩推開包廂的門,屋子裡圍著一圈坐了十幾個人,有幾張熟悉的麵孔。
江妄坐在主位上,一圈美女圍著他灌酒,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盧迪拉著臉坐在江妄對麵沙發上,看到黎恩進門眼睛亮了一下,“黎恩。”
盧迪朝著黎恩遞了個眼色。
江妄那雙桃花眸子完全看不出醉意,冷冽痞氣地掃了她一眼笑意濃烈。
他喝下旁邊美女遞到唇邊的酒。
盧迪站起身在黎恩身後小聲提醒,“他喝了倆小時了,沒聽過。在這樣下去會出問題。我怎麼也勸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