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靜神色冷淡,與身旁的混亂對比顯著,淡然接過春華遞過來的帕子,一根一根仔細擦了擦手指,眼神看向對麵的貴女們,無波無喜。
眾女在趙知靜壓迫的視線裡,紛紛低下頭來。
“各位,”
“還滿意今天這場戲麼?”
無人應答。
不等眾人回話,乾淨利落轉身。
在眾人詭異的視線裡趙知靜施施然走了。
“安定瘋了。”
“安定是瘋了沒錯吧?”
“她竟然敢當著我們的麵,把梁永怡按進水裡!”
“她一定是失心瘋了!一定是!”
……
梁府愣是沒有下人敢上前去攔。
眾貴女從這一刻起,對安定縣主的認知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從前那個人群裡唯唯諾諾的趙知靜,好像突然消失了。
回到府裡的時辰還早,趙知靜無聊地看起了話本。
許是被今天趙知靜的行為驚到了,春華便罷了,跟著去的秋實跟冬霜直麵感受到自家主子的變化,隻覺得似做夢一般,久久回不過神來。
不同於錦桂院,趙知雲這邊就熱鬨多了。
今日為了看趙知靜笑話,趙知雲特意去了梁府,因著趙知靜在祖母那裡掀桌的壯舉,這次她不敢與趙知靜正麵相對,特意躲在後麵看了整場戲。
“秋意,你說趙知靜今天到底看見我沒有?”
秋意肯定地搖搖頭:“小姐,咱們躲得隱蔽,三小姐不會發現的。”
“她要是知道我今天特意去看她笑話,不會像今天對梁永怡那樣,這樣,把我往水缸裡按吧?”趙知雲用手做了個掐脖子的姿勢,越想越害怕。
“不會的小姐,咱們府裡根本沒有養睡蓮的水缸啊。”秋意回道。
“水缸沒有,有水池子啊!”
趙知雲更害怕了。
按缸裡還能爬起來,按池子裡就沒命了啊!
“我怕她哪一天看我不順眼,把我扔池子裡,我就活不成了啊!”她娘真是害死她了,非要在她院子裡修個池子,說夏日徐徐,正好賞蓮。
她不想賞蓮,她隻想好好活著。
趙知雲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焦躁得厲害。
“不行!娘說不能坐以待斃!”趙知雲愁得不行,拍了拍腦袋,“我得想個法子,對,我得想法子!”
秋意也著急得很,提議道:“小姐,要不要問問夫人?”
趙知雲搖頭,歎了一口氣:“二哥馬上要回來了,娘現在正高興著呢,還是不去打攪她了,免得整天罵我蠢貨,反正全府隻有二哥最聰明!”
“哎,趙知靜我是管不了。”
“秋意,你去叫人過來,把池子給我填了!”
秋意:“……”
趙知靜用晚膳的時候,隔壁還叮叮咣咣響個不停。
“隔壁乾什麼呢?”
秋實一臉茫然,平日裡自家主子對於二老爺一家子都極其看不上眼,根本不理會的,這會子回答不出來,嚇得她立馬跪下來,聲音惶然道:“奴婢有罪,縣主饒了奴婢,奴婢現在就去打聽——”
“不用了,你去給我拿個銅鑼來。”
“縣主的吩咐,還不快去!”牛嬤嬤瞪了秋實一眼,身無二兩肉,膽子倒是挺多,居然敢讓她尊貴的主子久等!
秋實呆住了,還是夏荷使了眼色,才抹著淚趕緊站起來。
“是,奴婢馬上去!”
秋實很快把銅鑼拿來了。
趙知靜接過銅鑼,與牛嬤嬤耳語了幾句,就跨步出了屋子,在眾人疑惑的神色裡走到了院子裡。
站定後,右手重重一揚。
‘哐當’一聲。
一陣石破天驚。
寂靜的夜裡,巨響仿佛在耳邊炸開。
“再吵,就打死!!!”
“打死———”
牛嬤嬤的聲音仿佛自帶回響,如同驚雷一般響徹整個侯府。
猶如打雷般的炸響,壽安堂裡的老夫人驚得在床上一坐而起,矯健得不行。
“翠屏!翠屏!”
“屋子要塌了嗎?!”
“翠屏你個死丫頭趕緊扶老身出去!”
等到片刻後,老夫人徹底了解了事情始末,坐在床上仍然氣得不行,直撫著胸口喘,咬牙切齒地道:“這兩個死丫頭!老身真是欠了她們!”
經過一夜的趕工,趙知雲院子裡的池子終於被填上了。
因著主家催促得急,活兒難免乾得粗糙,趙知雲嫌棄地看向一堆的淤泥,捏著鼻子嫌惡道:“真是臭死了!”
“昨夜下人們挖了許多蓮藕起來,今日主子可要嘗嘗?”秋意幫自家主子解決了一樁心事,也很是高興,笑著討巧道。
蓮藕在北周也確實是個稀罕食物。
趙知雲想到這兩日隔壁院裡的丫鬟老是出去買吃食,心裡有了主意,便吩咐秋意道:“你叫人洗一筐蓮藕給趙,給三妹妹送去。”
趙知靜看話本看得起勁兒的時候,就收到了趙知雲的‘心意’。
看著一大框滴水的藕,一時間都沉默了。
“你說趙知雲把她院子裡的池子都給填了?”趙知靜不可思議。
夏荷點頭:“是的,縣主,昨兒連夜填的呢。”
“她這是乾什麼?還給我送藕過來,送這東西有什麼寓意?”趙知靜不懂就問。
她這具身子與趙知雲勢同水火。
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用意,趙知靜沉思。
這時候牛嬤嬤添了一句:“昨天在梁府,奴婢就瞧著二小姐躲在假山後麵,她一定是想看您笑話,縣主您昨日把梁小姐埋水缸子裡,二小姐昨夜就填了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