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靜從床上翻起來,與這匹害瘟馬對視了良久。
“噅兒噅兒”
翠姑從外麵趕來,頭上還有沒有弄掉的雪粒子,一邊朝著趙知靜賠罪,一邊去拉風駿的韁繩,奈何使了吃奶的力氣,風駿不光不後退,還躍躍欲試地朝著屋裡走動了幾步。
趙知靜頭痛地扶著額頭:“瞧這畜牲,給你們養得油光水滑的。”
像是聽到了趙知靜對它的讚美,風駿幾步跨進了門檻裡,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烏靈靈的大眼撲閃著,朝著趙知靜眨了眨,模樣說不出的靈動。
趙知靜越發覺得頭疼,指著馬兒道:“你看到了吧,我走之前不是說了三天餓五頓嗎?這哪裡像是餓著了,我看翠姑你們是把這畜牲當主子在養了是吧?”
翠姑這段日子被這匹馬也坑得不輕,連忙訴苦道:“縣主啊,風駿這馬實在不好養,草料要新鮮的,豆子要炒過的,水得燒開納涼後喝,還不能隔夜,要是達不到要求,這馬它就絕食。”
“那就餓死它!”趙知靜惡狠狠道。
給翠姑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啊,這可是那位的坐騎。
“縣主這幾日心情應該崩得很緊,院子裡的雪奴婢已經叫人清掃了,風駿這馬雖然脾氣大,但就是跟縣主您親,除此之外,誰也不能碰,不若縣主騎著風駿在院子裡逛幾圈?”
趙知靜想了想,白養了這麼久,也覺得自己虧。
“待會兒吧,老夫人他們都安頓好了?”
“已經安排妥當了,莊子裡有接骨的大夫,二夫人休養段時間就可以了,就是整日憂心忡忡,奴婢已經派了會逗趣的丫鬟過去了,老夫人那邊得用的翠屏不在了,又從身邊提了個大丫鬟,今日早上用飯還可以。”翠姑細細地答話。
“他們身邊的小事情不用稟報給我,”趙知靜擺擺手,問起了秦婉兒主仆兩:“秦婉兒主仆那邊怎麼樣?”
“秦姑娘受了點輕傷,沒什麼大礙,隻是受了刺激,精神頭差了些,倒是她身邊那丫鬟傷得很重,昨日還發了一次高燒,大夫已經用了藥,現下身子平穩,隻是大夫說那姑娘這次若是不好好養養身子,恐未來壽命有限。”
趙知靜歎了口氣。
“秦姑娘將銀票給伺候的小廝,要求給她丫鬟用些好藥,奴婢讓人不準收。”
“你做得很好,莊子裡的好東西應該不少,藥材不管貴不貴,用得上就給秦婉兒送去,庫房鑰匙在冬霜那裡,你找她就是。”這時代丫鬟人命賤,秦婉兒自尊心強,寧願把身上不多的錢財拿出來,也不願意求彆人。
趙知靜不明白這種精神,但很佩服她的氣性。
“是,奴婢馬上安排。”翠姑領命而去。
這時候,春華端著洗漱用品,身後跟著的夏荷跟秋實端著飯食進來了。
“風駿怎麼在這兒?”夏荷放下東西,好奇地看了眼屋子裡到處嗅聞的馬兒。
“找抽呢!”趙知靜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縣主不知道,奴婢聽翠姑講了,自您走後,風駿這馬始終念叨著您,每日都要咬掉韁繩,跑到您這院子裡來找您呢,這馬實在通人性。”春華捂嘴笑道。
趙知靜撇撇嘴。
“它是念著我炒的豆子呢。”看了一眼又往自己這邊拋媚眼的馬,趙知靜彆過眼,隻覺得傷眼睛。
今日是個大晴天。
地上的雪失了蓬鬆感,變得堅硬,在日光下反射著清冷的光。
趙知靜騎著風駿在院子裡溜達,還彆說,這馬雖然性子烈,還有貪生怕死/好吃難做的缺點,但騎著確實不錯,她一個沒騎過馬的人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晃。
正當她難得享受輕鬆時刻,就聽到奉國寺方向傳來急促的鐘聲,連綿不斷,可見敲鐘的人有多慌亂。
“有人進攻奉國寺?”趙知靜想到劉裕那廝,彆看人家長住寺廟,身邊隱藏勢力可不小。
不過都到了敲鐘的地步,恐怕情勢應該挺危急的,雖然人家幫了忙,但是趙知靜各家知道各家事,她這點子人除了送菜也沒什麼彆的作用了。
隻能在心裡為對方祈禱了,彆的不說,就那張天仙般的臉,要是沒了多可惜。
趙知靜拉著韁繩,心思還是很平靜的。
不過馬上就平靜不起來了。
自從聽到遠處的鐘聲,風駿就焦躁起來,馬蹄子不斷躁動地踢踏著,直到鐘聲越發急切,風駿就跟身上長了一雙翅膀似的,風一般地載著趙知靜迅速消失在了莊子裡。
“靠!”
“救命!!”
“你這死馬!把我放下來啊!!!”
“啊啊啊啊————”
趙知靜被顛得腦漿子都要晃出來了。
等到莊子裡的人發現趙知靜跟風駿不見的時候都很久以後了。
到了後麵,趙知靜怕被顛下來,渾身的力氣都用來抱住馬脖子了,一路走來,走的都是沒人走過的道,隱秘地避開了所有人,可見風駿的速度,連風都追不上,而且很擅長跑路跟躲避敵人視線。
‘噅兒噅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駿停了下來,就這麼的,趙知靜翻身下馬的時候,都隻顧得上乾嘔,根本沒時間也顧不上去看周圍的情況,這一路的,差點沒把她膽汁給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