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死一般地寂靜。
可明明周圍全是人,方才有多血腥就不說了,這時候突兀地闖進了屠殺現場的人跟馬,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寒風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場地上到處都是屍體,乾涸的血跡在低溫下結成了大塊大塊黑紅色的冰,在這片混亂死寂的世界,一匹健壯英俊的白馬,載著一位身披白狐狸毛大氅的姑娘闖了進來,形容有些狼狽卻不掩姝麗,打破了這方死氣沉沉的天地。
直到一聲哀嚎打破了現場的靜謐。
“啊——殺了我啊——”
嚇得趙知靜乾嘔都停了,這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她抬起頭來。
等看清楚周圍的情況,趙知靜恨不得自己能夠暈過去。
那匹死馬它是想要我的命啊!
這特麼的都給她帶到殺人火拚現場來了,死人倒是不怕,隻是現場的碎屍殘肢太多了,恍惚間還以為來到了地獄,趙知靜覺得腿有點軟了,特彆想跪一跪。
“額,各位繼續,就當沒看見我,哈哈。”趙知靜扭著身體,後退了一步。
“站住。”
人群裡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
手持刀劍的侍衛依次讓開,像慢鏡頭般,緩緩露出後方雪地上的一尊椅子,椅子周圍至少一米的半徑裡都是乾淨的白雪,與一米外的血紅色行成了強烈的對比。
極致的紅與白。
椅子上的人神情慵懶,靠在椅背上,身披紫貂皮大氅,腰間繡了狂蟒的金絲綏帶垂落一旁,骨節分明的手支著下巴,眼神空寂,冷若冰霜,額間的朱砂痣愈發鮮紅,襯得那張絕世風華的臉更加妖豔。
坐在椅子上的人將目光投過來。
“那,那什麼,太子吃飯了沒啊?”趙知靜嘴一瓢。
劉裕也是個神人,在周邊人的哀嚎裡,麵不改色,還反問了一句:
“你餓了?”
趙知靜:“……”
“孤這裡,沒有人會做飯。”
“諾,還有幾個沒死的和尚,要不讓他們死前受累些?”見趙知靜嚇得臉色都白了,劉裕饒有趣味地問道:“你想吃什麼?”
趙知靜想給這位大哥跪了。
說話的這段時間,腿恢複了點力氣,趙知靜朝著劉裕跑過去,也沒人攔住她,幾步就站到了對方跟前,還來不及寒暄,腿一下子麻得厲害,趙知靜直接來了一句:“起開,我腿麻了,給我坐坐。”
角落裡的留白:“……”
場上的侍衛:“……”
劉裕輕笑,方才空無的眼裡帶了絲罕見的笑意,隻見他眉一挑,明明很輕佻的動作,落在他身上卻那般合適,劉裕既沒有起來,也沒有移動,右手拍了拍椅子,言簡意賅:“坐。”
她坐哪裡?
趙知靜傻眼了,那廝身邊那點子空間,最多能擱半邊屁股,還不如直接說坐他懷裡呢。
不過趙知靜是那種客氣的人嗎?
顯然她不是。
穩當的,一屁股坐了下去,順便還往旁邊擠了擠,神態自在地挨著劉裕坐下了,驚呆了現場一幫子人,坐她旁邊的人大概也沒意料到趙知靜會真的坐下來,她甚至能感知到對方身體的僵硬感。
“看什麼?”
“繼續。”
繼續什麼?趙知靜支著頭看過去。
穿著甲衣的侍衛很明顯是劉裕的人,而場地中央,被捆綁在地上的都是些和尚,身上的傷口可以用多如牛毛來形容,慘一點的連人樣都看不出來了,地上除了碎肢,還有不少割下來的皮肉,至於為什麼說是和尚,趙知靜還是從對方頭上的戒疤猜出來的,有的已經失血過多,眼看已經活不成了。
趙知靜倒吸一口涼氣。
緩緩回頭,將目光落在了劉裕臉上。
男人的臉依舊讓人見之忘俗,趙知靜卻沒法欣賞了,場地上造就這一切的,很明顯,就是身邊這人。
麵若佛陀,手段殘忍。
身在人間,心住地獄。
就在趙知靜愣神的功夫,場上慘叫聲又此起彼伏起來,趙知靜反射性地回頭,場地最中間的那個和尚,勉強還看得出人樣,上刑的侍衛應該是收著力氣,每一刀恰到好處,讓人痛苦至極,卻不能立即死去。
“劉裕!你這個惡魔!!”
“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