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麼久,一直不吭聲,覺得孤太殘忍?”
“冤有頭債有主,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殘忍不殘忍關我什麼事?”趙知靜回他,方才聽這對鬨翻的師徒對話,裡麵故事多著呢,趙知靜才不想攪和進去。
劉裕沒有放過趙知靜,又道:“俗話說,禍不及妻兒,孤讓玄空一家子骨肉團聚,你覺得怎麼樣?”
她覺得怎麼樣?
她敢有什麼意見?
不是,這跟她趙知靜有什麼關係?
這神經病是不是犯病了?趙知靜思索了幾秒,在對方壓迫的視線裡,猶豫道:“禍不及妻兒……的前提是慧不及妻兒…吧?”
劉裕低頭喃喃。
“慧不及妻兒,你也覺得孤沒錯。”
趙知靜想,大哥我可不是讚同你啊,不過這時候不適合辯論,她帶著幾分期待問道:“那什麼,這戲落散場,我,那個——”
“您家裡人叫你什麼?”劉裕突然湊近趙知靜的臉。
趙知靜頭後仰。
不明白話題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她還是老實回答:“知靜,靜兒,還有我小字環環,聽說我娘生前會叫我這個,那什麼,我府裡人煮了飯,那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嬌嬌怯怯的一張小臉,還沒有他半個巴掌大,水潤的眼睛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劉裕頷首,伸手將趙知靜被風吹亂的頭發撥正,像是談論天氣般,雲淡風輕道:“有人叫你知知麼?”
吱吱?
她又不是耗子。
“沒有……那個我莊子裡還有事,要不我先,下山?”趙知靜笑得臉都僵了。
“戲還沒散場,耐心點。”
耐心你娘呢!話多得要死!
趙知靜屢次被打斷,就她現在這個脾氣,那是忍不了了,直接破口罵道:
“有完沒完,你戲排得就是很爛,我不想看了,趕緊放我回去!”
劉裕臉色沒變,趙知靜卻覺得周邊的空氣有些凝滯了,就看眼前這人眉宇間多了股愁緒,說:
“排得不好麼?”
“是孤的不對,畢竟是第一次,技術不到家,那就隻好——”
“請知知觀賞下一次了。”
趙知靜:“……”
神經病啊他,這變態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他!
看到這裡,劉裕也沒什麼心情了,直接交代道:“人到了,給他兒子割個九十九刀,享受了這麼久的榮華富貴,就讓他死前給他爹贖贖罪吧。”
玄空撲倒在地,再也沒有那副德高望重的模樣,朝著劉裕方向,在雪地裡費力爬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跡,他語氣哀求道:“是貧僧對不住你,要殺要剮隨你,貧僧兒子,求您,就放過他吧。”
“隻要你答應放過他,貧僧什麼都告訴你。”
玄空勉強抬起頭,眼神希翼地看向劉裕。
劉裕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跟孤討價還價?你玄空不是了解孤麼,你認為孤放過他的希望大不大?”
玄空眼神一下子灰敗了,他再也忍不住身上的傷痛,呻吟著趴在地上。
“貧僧明白了。”
“你想知道的一切,貧僧床下第三個方磚下麵,都在那裡,就讓貧僧父子兩死在一處吧。”
天空陰沉沉的。
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小雪,小小的雪花飛揚,落在臉上,冰涼涼的觸感。
劉裕率先起身,走在了雪地上。
不多時,乾淨的靴子底下,沾染了汙穢的血漬。
趙知靜還在猶豫要不要跑,但剩下的侍衛們好像都盯著自己,那匹馬又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趙知靜惆悵地歎了口氣。
前麵的人突然回頭,眉頭鬆展,對著茫然的趙知靜道:
“不是餓了麼?”
“和尚都死乾淨了,沒有彆的廚子,今日嘗嘗孤的手藝,如何?”
那天仙般的人,就算是站在滿地鮮血的戰場,仍然神態從然,當然了,招呼她的動作,如果不要那麼像招狗就好了。
趙知靜頭低著,垂頭喪氣地跟了上去。
留白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眼看著主子跟安定縣主越走越遠,他神色愣怔,直到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裡,留白才對身邊的一個侍衛道:“風駿應該是去找吃的了,待會兒要是見到了,直接趕下山就是了。”
侍衛點點頭,又問:“廟裡沒有丫鬟,那位縣主,該如何安排?”
“那位矜貴的姑娘,就讓主子自己煩惱去吧,”留白深深地歎了口氣,望天道:“主子年紀眼看那麼大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行弱冠時,嬤嬤交給主子的冊子。”
“這麼多年了,主子還記得上麵的內容麼?”說到這裡,留白不禁替主子擔憂起來。
主子不成婚,手底下也都是光棍,留白視線掃過這群大齡侍衛,心裡憂愁得厲害。
重新將視線落到麵前人身上。
“下山取個冊子來交給主子,嗯,要姿勢普通的那種,不要太出格,這麼平平無奇的事,你,應該可以做到吧?”
那侍衛頭搖得都差點掉了。
“不不不!”
“屬下還沒成婚呢,大人莫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