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擅長應付這種脾氣的人。
兩人之間無言,沉默了漫長的十秒後,薄言終於起身,外套依舊扔在沙發上。
他朝她的方向走過來,根本沒看她,直接抬手,手臂輕鬆越過她的頭頂,開了一盞溫和的光。
池冬槐側目去看,是第二排第三個。
這次記住了。
薄言開完燈後,微不可察地輕嘖了一聲,這才垂眸看過來,看到她那糯糯嘰嘰,眼眶又紅了的樣子。
草。
他也要崩潰了。
這小學妹怎麼能這麼愛哭,怎麼能隨時隨地都要哭了?
不巧。
池冬槐這種“哭包”也是薄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這個年頭了,真的很少能見這麼愛哭的,這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有點太脆弱啊。
兩個人互相搞不懂對方,都置氣不說話,最後還是池冬槐平靜下來以後,小聲說。
“我記住是哪個了,昨天忘記問宗遂學長燈光的問題了…我沒想到你在訓練室睡午覺。”池冬槐站在他的角度想了想。
好吧,被人打擾了香甜的午覺是有點煩。
薄言根本沒領這句話的情,隻是看著她,感覺自己指尖麻酥酥的,被她搞得略煩。
“你又哭什麼啊?”他皺眉說。
池冬槐下意識說:“啊,沒事…”
“沒事,又沒事。”薄言是真覺得夠了,“每次問你什麼都沒事,但你又要在我麵前哭。”
池冬槐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說:“……那我下次儘量不在你麵前哭?”
薄言:“……”
她是能感覺到,薄言是真的很討厭看到彆人的眼淚。
池冬槐想起,當時他拒絕孟璿的時候,把孟璿氣哭,孟璿轉身跑開以後,薄言眼底升起了更深的厭惡。
但她也沒辦法嘛!
淚失禁體質能怎麼辦!吵著架的時候,明明自己沒覺得多委屈,都會憋不住想哭,瞬間氣勢就下去了!
突然被嚇到的時候會掉眼淚,看到略微催淚的影視情節永遠第一個哭。
這像是一種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
大腦感覺到一點點的情緒波動,就趕緊掉幾滴眼淚。
薄言對她是真沒轍了,根本沒什麼好態度:“你就這麼愛哭?”
池冬槐誠實地點了頭。
薄言再次沉默,看著懶得跟她說話了,走回去,又倒回沙發上,他腿太長,就這麼搭著。
池冬槐看他又準備睡,竟是直接出聲問他:“可是我打算練一下表演的曲子,你可不可以…換個地方午休?”
薄言沉默幾秒後,冷嗤了一聲:“你對著空氣練呢?”
“不是——”隊裡不是有鼓?
池冬槐轉過頭去,視線落在舞台上才發現上麵空蕩蕩的,哪兒還有昨天那架鼓的身影。
她以為他搬走了。
隻能自己挪到他旁邊,聲音輕輕地商量:“就是…昨天那架鼓,你能給我弄回來嗎?”
“不能。”薄言的拒絕在她的意料之內。
“但我現在自己確實沒什麼辦法搞來一架鼓,實在不行,你就當我先欠你的,我後麵慢慢補上。”
她可以再擠點時間去做家教,攢點錢還給他。
薄言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了:“誰要你給錢了?”
“啊?”池冬槐又懵了,這不要錢能要什麼啊。
小腦袋瓜子一轉,看到薄言停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又想起司子美每天說…這種壞男人最喜歡玩乖乖女了。
即便是感情上不喜歡,也不妨礙跟她玩玩。
池冬槐看著薄言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腦補之下瞬間覺得他的眼神充滿色心,不懷好意!
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撞在茶幾的邊角上,跌在地上。
池冬槐倒吸了口涼氣,痛得眼冒金星,剛收回去的眼淚都給自己撞出來了。
薄言伸手去撈她,手上卻撲了個空。
就看到池冬槐往後退了退,忽然抬手抱住自己的胸口,臉上簡直就是明晃晃地寫著:你不要過來,我不會賣身。
薄言感覺自己的表情都要扭曲了,這破腦子到底在想什麼?
他是真的又被氣笑了。
“放心,我對你這小身板沒興趣。”
池冬槐:……
那他要是知道她不是小身板豈不是完蛋了?
日常相處中總會暴露的啊!
她要想好如何保護好自己。
池冬槐那腦袋瓜子一直轉,轉了半天也沒從地上起來,薄言也不搭手了,就這麼看著她。
兩人再次僵持之下,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回頭看過去,與後方的人對上眼神。
宗遂看著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的池冬槐,又看了一眼一副傲慢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薄言。
這種場景似乎已經見怪不怪。
薄言在把人氣死這件事上很有本事。
宗遂皺眉,三兩步跑上來:“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他溫柔地問,又在池冬槐麵前蹲下,從外套口袋裡拿出衛生紙遞給她,隨後才紳士地伸手,問她需不需要搭把手。
池冬槐接過那張帶著淡淡花香的麵巾紙,鼻息之間充斥著好聞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與薄言的薄情寡但和高高在上完全不同。
他有著溫和又顧全大局的體麵和溫柔。
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池冬槐下意識地伸手,將手搭在他的手上,又聽到他說。
“怎麼樣,摔哪兒了?疼嗎?”
“慢點,我扶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