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空氣中靜默著。
墨如深夜的長眸目光不耐,許宥景壓著,薄唇抿出一個字:“我。”
“????”
“你說誰?”南迪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誰是她老公?”
郗冠主動道:“溫淮。”
南迪依然聽不真切:“溫淮老公誰?”
郗冠罵:“你馬冬梅啊。景哥都說了,他是溫......”
話到一半,他朝人看去,瞪大眼睛:“什麼時候的事啊?該不會今天打電話聽到的那個聲音就是嫂子吧?”
嫂子——
陌生的稱呼在小圈裡傳來,許宥景頓了下,卻沒糾正。
他和溫淮確實是法律承認的夫妻關係,這麼叫也沒錯。
下巴一點,“嗯”了聲。
再次沉寂,零點零一秒後,幾人炸開鍋,七嘴八舌的模樣直接把屬於成年人的成熟穩重都拋到雲霄。
許宥景默然聽著,垂眼注視手中清水,須臾,手機的震動驚擾了杯中平靜無波,帶動許許漣漪。
也是這時,他聽到有人問郗冠:“阿冠,你剛剛說電話裡是嫂子是什麼意思?”
郗冠:“就是電話裡聽到景哥說情人節禮物給你什麼什麼的。我當時還想景哥有女朋友不告訴我,打算開玩笑來著,結果景哥護短,還凶我不讓我開玩笑。”
“阿景確實護短。”那人點頭,“這麼看著倆人還挺甜。”
郗冠煞風景:“哪兒甜?”
“都宣示主權了還不甜。”顧況遲聽不下去,瞥了眼偷聽的許宥景,揶揄,“是吧,塑料袋哥。”
幾人一頭霧水。
許宥景聽出意思也不生氣,對上他的戲謔,氣定神閒道:“是,不像某人。”
顧況遲隱隱覺得不對。
他太熟悉許宥景,知道準說不出什麼好話,想開口卻晚了。
一把刀已經插在他的後背。
“隱婚了,又不樂意。”
“嘶。”
顧況遲抬手去指,去瞪。
隻見男人噙著笑,眉眼間多了些許挑釁。
被戳中心事,他憤然離席,獨留許宥景坐在那方長沙發。
他解鎖屏幕,拌嘴後的勝利還掛在唇角。直到看到溫淮的消息,耳邊的話也仿佛幻化成風,扇了他個措手不及。
被科普後的郗冠恍然大悟:“怪不得,景哥從不插手不相乾人的事,他能公開肯定是心裡有嫂子的。景哥這是墜入愛河了啊?”
墜入愛河?
許宥景不屑一笑,再次看向屏幕,挑眉。
溫淮:[時間不早了,不打擾您休息了許總。]
觸及最後兩個字,眼眸微眯。
他在這邊......淪為話題中心,他老婆倒是對他客客氣氣。
溫淮不知道許宥景已經在好友圈公開,想著那句解釋沒回是自己說多,對方隻是客套問下她還說得一本正經。
不知是不是怕難堪還是怎麼,她忙補了句結束語,甚至來不及改稱呼。
除了“許總”,她不知道該叫他什麼。
在沙發轉了個身,溫淮麵對著沙發背,儘量蜷著身體。
她把臉埋在靠枕上,閉著眼,按壓著助眠的穴位,平緩著呼吸讓自己不去想其他。
許是一晚經曆了大起大落,身體疲憊到極致。這五個月內,溫淮第一次在沒有香薰的輔助下進入夢鄉。
雖然是個連接著好幾段噩夢的淺睡眠。
前幾個她已經記不清,最後一個,卻是因為她沒有偽裝好,在許宥景麵前暴露了心思。他知道後連著抽了她好幾個耳光,還做局把她趕出了巔峰,離了婚......
“......”
溫淮睡醒時,後背的衣服黏膩膩地貼在身上,胸口急速起伏,是真的被嚇到了。
儘管知道許宥景不會打她......但那張知道她心意後冷漠的臉,確確實實戳中心臟。
汗意褪去,微微冷的涼意貼過來,她卻置若罔聞。
溫淮望著天花板好半晌,坐起來才發現剛五點一刻。
看向緊閉的臥室門,她整理好沙發後下樓買了早餐,又從包裡拿了便利貼和筆寫著什麼,輕手輕腳地開門離開。
回到家,溫淮先去洗漱,又花十五分鐘整理好自己,才去拔充好電的手機。
三十多條微信信息躺在那裡,她一條條看著,除了工作信息就是董晨發的。
還有一條來自陳蓉蓉——
[對不起。]
她沒回,返回時,注意到左下角還有紅點未讀。
翻找著列表,終於看到主人的黑色頭像。
心臟被絆了下。
原來,在她說完之後,許宥景回複了。
J:[嗯。]
J:[早點休息。]
...
溫淮本想收拾好東西後再回一趟陸爺爺家,但陸渺渺發消息過來讓她好好工作,晚上一起吃頓飯,還問她要了殯儀館的聯係方式才結束對話。
到達公司,溫淮在電梯間遇到了李啟成頂著兩個黑眼圈,生無可戀。
“李總早上好。”她禮貌打招呼。
“早。”李啟成看來,話語裡充滿疲憊,“對了,技術部大換血?還空降了個總部的人?”
溫淮簡單陳述後才道:“技術部其他職位正在招聘。”
“害,一點小事怎麼還用裁員這麼大張旗鼓,他們都是公司老人了,一走難免不會出去說什麼。”說著感覺不像隋見聞的作風,問,“是那位的手筆?”
他口中的那位正是許宥景。
溫淮欲言又止,他隻當她默認。
“新官上任三把火,老話果然不假,能理解。”有些關心似的對溫淮道,“不過辛苦你們總裁辦了,昨晚我就見識到這位不是個好伺候的主,不如隋總——”
“叮。”
電梯打開。
溫淮先是聽到耳邊的話戛然而止,隨後,垂落的視野裡出現一隻精致的灰色牛津皮鞋。
呼吸頓了頓,像是有什麼預兆,她抬眼,毫無防備地撞見覷眸看來的許宥景,也看到了他穿著的西裝是灰色刺繡的。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擺,也是灰色刺繡……
許宥景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隨後轉向旁邊的李啟成。
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李啟成毫不留情地把鍋甩給溫淮:“溫秘書,我覺得許總挺好的,你彆抱怨了,好好上班吧。”
遂看向許宥景,像是剛看見他,恍然道:“許總!剛剛我正在寬慰溫秘書呢,女人嘛,難免心思多,您彆在意。”
溫淮漂亮的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下,她張了張口,又閉上。
兩位都是老板,她怎麼說都得得罪。
一聲輕笑劃過耳畔。
尾音上揚,他好以整暇站在那裡。
“女人心思多不多我不知道,看李總心思倒不少。”
李啟成一噎。
這是聽清楚了。
笑意終於掛不住,正要解釋,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麼說,支支吾吾半天。
“行了。”他打斷,“留著點話會上說。”
李啟成愣神之際,許宥景已經離開。身後跟著的蔣函看了眼溫淮,算是打過招呼。
溫淮正預跟上,又被拉住。李啟成問:“什麼會?”
“關於‘羽翼’發布運營和代言人篩選的會議。”溫淮記得工作安排早就同步給他的秘書。
“那你去吧。”臨走前,又叮囑溫淮,“等會開會幫我的拿鐵換成冰美式,我要好好清醒清醒。”
溫淮記下:“好的。”
會議室內。
相關部門的經理和成員已經到位,董晨將文件下發後在溫淮旁邊坐下。
嘈雜的會議室內,大家都在期待新上任的總裁第一次會議先說些什麼。女同事中,自然八卦長相。昨日風波有些人已經見過他的容貌,無一不吹噓神顏,卻沒有一張照片流出,群裡早就炸開了鍋。
隻有會議桌的桌尾,頭發花白的男人正拿著眼鏡細看手裡的數據。
李啟成和隋見聞坐在主位的左手邊,溫淮和董晨坐在右手邊。整個桌上隻有他們四個沒有參與討論。
因為大門的開啟,眾人噤聲,齊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