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西邊的天際燒起了晚霞。
屯戶已經陸續收工回來了。
秋收到了尾聲,他們終於可以緩一口氣。
今天大家的情緒都很好,說話都帶著笑容。
很多人到家首先拆了雞籠子,村裡淩亂的雞叫聲此起彼伏。
讓許克生驚喜的是,周三柱趕著牛車來了。
“三叔,地裡的活忙的怎麼樣了?”
“都脫了粒,曬幾天就可以上繳衛所了。”
周三柱看左右無人,才低聲問道:
“俺聽說方主事受傷了。傷的很重吧?”
許克生點點頭,
“右腿斷了,還是大腿骨,治好也是瘸子了。”
他詳細說了前後經過。
當然,他略過了養狗的過程,這種事隻能永遠爛在自己的肚子裡。
“我看村裡人都很開心。”
周三柱忍不住一拍巴掌,喜笑顏開,
“俺也開心!這就是報應!那就是頭狼,還追著咬過俺!”
周三柱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斷,“那你考試沒問題了吧?”
許克生搖搖頭,
“不好說,我想去縣城問問。現在不敢大意,誰知道縣令是怎麼想的。”
萬一縣令喜歡折騰人,提早知道還能想想法子。
周三柱點點頭,
“再過四五天俺就有空了,到時候陪你一起去縣衙。”
~
說著話,周三柱將帶來的新糧、瓜果蔬菜、麵餅都卸去了廚房。
“二郎,聽說你治了一個貴人?”
“是信國公府的小公子,打獵受了傷。”
“聽說腿也斷了?”
“是的,他是小腿骨。”
“會瘸嗎?”周三柱關切道。
“最近三個月他彆亂跑,不會瘸的。”
“他運氣好啊,碰到你了。”周三柱感慨道。
他又低聲問道:
“老狗如果請你給他治,他肯定也不會瘸吧?。”
“有很大希望不瘸,”許克生笑道,“但是他不敢,哭著喊著去看太醫。”
周三柱大笑:
“書上怎麼說來,作孽的,都得死!”
許克生接口道,
“自作孽,不可活!”
周三柱一拍巴掌:
“對,就這句,村裡的先生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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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開心地聊著天,董小旗來了。
許克生急忙迎了過去。
董小旗道:
“主事受傷了,咱們千戶所的人明天進城探望。”
許克生疑惑道:
“我也要一起去?”
“不用,”董小旗搖搖頭,“大家湊份子,你也出一點,禮單上會將你的名字寫上。”
許克生有些猶豫,這錢有必要出嗎?
董小旗不清楚其中恩怨,大聲勸道:
“雖然主事不管衛所,但是百戶對你不薄。再說了,這也不是錢的事。”
周三柱也勸道:
“二郎,這錢得出。”
“小旗說的是。”許克生爽快地答應了,“晚生該出多少?”
“五文。”
許克生不由地笑了,原來出這點錢,現在一隻小公雞還需要三文呢。
從禮錢看的出來,這裡沒人在乎方主事了。
大家去這一趟,不過是看方百戶的麵子。
董小旗笑道:
“俺出十文,總旗二十文,也就是個意思。”
許克生取了錢,給了小旗。
“咦?怎麼給了俺……十一文?”
“買兩隻小公雞開葷。”許克生笑道。
今晚吃一隻,明天周三柱帶走一隻。
董小旗美滋滋地收了錢:
“行,等下給你送來。今天你叔在,咱就不給你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