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州失魂落魄地回了王府。
他隻是擔心白惜卿,現身瞧了瞧她,便被嫌棄地趕離,隻來得及留下些哄她高興的銀票首飾。
蕭景因此事進宮請罪,還未回去,永安侯府沒有能發現他蹤跡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也驚慌不已,生怕被人看到沾染上了他。
秦九州自嘲一笑。
人人都道他生來尊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誰又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東西,從來都得不到。
幼時他想要母後,可母後難產而亡,他隻能在夢裡見她;他想要父皇陪伴,可父皇忙於政務,隻給他風光無限,珍寶奇物,他需要日夜苦讀,文武兼修,才能得父皇一句指導。
他想要真心好友,可聚在他身邊的人都因利而來。
隻有那年母後生忌,他偷跑出宮,卻被山賊擄走時,那個一臉臟亂卻滿眼是光的小姑娘,不摻任何算計地給過他一塊糕點。
糕點難以下咽,可那雙明亮的眼睛,比他宮殿裡所有的珍寶都要耀眼。
可惜,那束光終究不屬於他。
他眼神晦暗,這兩日被溫軟鬨出來的生氣似乎又被抽乾,複又變得死氣沉沉。
他腳下加快步伐,隻想回去痛飲幾杯,引出病症。
——發瘋雖劇痛不已,卻能短暫麻痹他的思緒。
但他走到門前,王府大門緊閉,值守的侍衛也不見蹤影。
秦九州皺起眉,若無大事,府裡不會如此嚴陣以待,他立刻飛上屋簷,悄然進去。
偌大院子,沒有一個人在,仿佛來了荒地一樣。
秦九州臉色有片刻茫然。
他的家呢?
腦中下意識閃過溫軟那張蠢瓜臉,眨眼之間,轉過了好幾個念頭。
不會是仇家上門——即使他失勢,也無人敢在堂堂王府放肆至此。
鼻間沒有血腥味,證明府中無人反抗,而他沿途回來,除了溫軟秦王府宸安郡主的身份公之於眾、引人熱議外,也再沒了彆的風聲。
能做到如此的,隻有慶隆帝。
……難道是他執意為白惜卿開脫,惹怒了慶隆帝?
正當秦九州臉色難看地準備進宮時,追雨及時現身:“參見王爺,府中人都在明珠院,聽小郡主訓話。”
“隻是訓話?”
“是,小郡主吩咐不能落下一個人,隻能關閉府門,叫侍衛們一同前去。”
秦九州猛地鬆了口氣。
他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快步趕去了明珠院。
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道奶聲奶氣又極具威嚴的聲音:“秦九州那個慫包,占著茅坑不拉屎,坐擁數百府兵、無數暗衛卻連個太子之位都拿不下,簡直丟儘我反派之臉!”
秦九州:“……”
“你們是秦王府的人!是反派的心腹!本該橫行霸道、作威作福,可如今連個侯府狗腿子都敢對你們吆五喝六,告訴本座,你們甘心嗎?!”
院中詭異地沉默一瞬,隨即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不甘心。”
“大點聲!”
“不甘心!!”
溫軟滿意一笑,繼續蠱惑:“跟著秦九州,你們隻能做不反抗的秦王府走狗,誰都能來踩一腳,他還不許你們反擊……可跟著本座,你們便是人人聞風喪膽的反派軍團,橫掃天下!”
“想想看,以後你們上街——百姓瑟瑟發抖,權貴退避三舍,連太子見了你們都得跪下叫爺爺!何等威武,何等風光!”
“告訴本座,你們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