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正在巡查的林強:"領導,能不能讓家人送幾本書過來?在裡麵悶得慌。"
林強停下腳步,打量了我一眼:"可以寫信讓家人送,或者..."他壓低聲音,"等下次探監日自己跟家人說。"
"下次探監是什麼時候?"我連忙問道。
"一個星期後。"林強看了看四周,又補充道:"每個月一號,每次半小時。"
回到監舍,阿虎正在跟伊萬下象棋。棋盤是用硬紙板畫的,棋子則是用瓶蓋做的,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車馬炮"。
"阿辰,"阿虎頭也不抬地說,"要不要來一局?"
我搖搖頭。
朝鮮兄弟中的金誌勇坐在床邊,正用一塊布仔細擦拭他的塑料拖鞋。他弟弟金明哲則靠在牆上,眼睛半閉著,但我知道他其實在警惕地觀察著監舍裡的一舉一動。
我翻身下床,在監舍的空地上做起了俯臥撐。水泥地麵冰涼堅硬,手掌按上去有些硌得慌,但這比起看守所那連轉身都困難的小黑屋已經好太多了。
"一、二、三..."我在心裡默數著,感受著久違的肌肉酸痛。汗水很快順著額頭滴落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個深色的圓點。
伊萬停下象棋,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張,練這個有什麼用?"他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肱二頭肌,"要練就練這個!"
"二十一、二十二..."我喘著粗氣,手臂已經開始發抖。
金誌勇突然放下手裡的拖鞋,走過來蹲在我旁邊:"姿勢不對。"他用流利的中文說道,"腰要繃直,下去時吸氣,上來時呼氣。"
我試著按他說的調整呼吸節奏,果然輕鬆了不少。金明哲也湊了過來,二話不說趴在我旁邊一起做起了俯臥撐,動作標準得像是在參加軍訓。
"三十...三十一..."汗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但這次我堅持到了四十個才停下來。
我擦著汗坐回床上,看著監舍裡這群人。兩年多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總不能就這麼混過去。得給自己定個目標,每天一百個俯臥撐,跑步,也許還能跟朝鮮兄弟學點格鬥技巧...
金誌勇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朝我點點頭:"在軍隊時,我們每天要做五百個。"
直到九點十五分,我才猛地意識到快到熄燈時間了。慌忙抓起毛巾衝進洗漱間,冰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瞬間清醒了不少。我用濕毛巾草草擦著汗津津的身體,水珠順著胸膛滾落,在瓷磚地上彙成一小灘。
九點二十分,熄燈的哨聲準時響起。監舍瞬間陷入黑暗,隻有走廊的應急燈透過鐵門上的小窗,在地上投下一道慘白的光帶。
"張,"黑暗中傳來伊萬壓低的聲音,"明天繼續?"
我躺在硬板床上,渾身的肌肉都在抗議,但還是"嗯"了一聲。
金誌勇的聲音從角落傳來,:"堅持一個月,就不會這麼疼了。"
走廊上傳來管教巡邏的腳步聲,監舍裡立刻安靜下來。腳步聲漸漸遠去,伊萬又開始小聲哼起他那跑調的俄羅斯民歌。
我閉上眼睛,在伊萬的催眠曲中慢慢進入夢鄉。夢裡,我看到了方萍和陳靈,她們站在陽光下朝我招手...
 感謝用戶名52658354大哥的大寶劍,感謝凰南梔跟思念如海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