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日內瓦透著刺骨的寒意,IFRC大廈12層的辦公室裡,落地窗外的萊蒙湖像一塊墨色的綢緞,隻有遠處零星的航標燈在黑暗中閃爍。林雪盯著屏幕上“幽靈”代號的瞳孔還沒來得及收縮,就被對麵大樓窗口一閃而過的冷光釘在原地——那不是燈光,是狙擊鏡在月光下反射的金屬光澤,像一顆淬了毒的星辰,精準地鎖定了她的位置。
死亡的預感瞬間扼住咽喉,比辦公室裡的空調冷風更刺骨。她甚至能想象到子彈從槍膛射出的瞬間,空氣被撕裂的銳響。身體的本能比大腦反應更快,林雪猛地向側後方撲倒,肩膀重重撞在實木辦公桌的側麵,傳來一陣鈍痛。
“砰!”
沉悶的槍聲透過玻璃傳來,幾乎與她倒地的動作同步。她剛才倚靠的辦公椅背應聲炸開,深棕色的實木碎片混合著米白色的海綿填充物四散飛濺,一塊碎片擦過她的耳際,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溫熱的血液瞬間滲出來,黏在耳廓上。
辦公桌上的咖啡杯被震倒,冷掉的咖啡順著桌沿流下,在地板上積成一小灘,倒映著天花板上應急燈忽明忽暗的紅光。林雪蜷縮在桌下,心臟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她能清晰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還有屏幕裡未掛斷的視頻通話中,麵具人那帶著嘲弄的電子合成音:“反應很快,不愧是李青山的女兒。但你能躲過幾次?”
暗夜追擊
辦公桌下的空間狹窄逼仄,膝蓋抵著冰冷的金屬桌腿,傳來一陣酸痛。林雪緊緊攥著手機,屏幕的微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顯示著視頻通話仍在繼續——麵具人的黑色無紡布麵具占滿了整個屏幕,隻有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露在外麵,像毒蛇盯著獵物。
不能坐以待斃。林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回憶起這間辦公室的應急設計——入職第一天,科爾森的助理曾提到,地板下有一個弱電井通道,是為應對火災或恐怖襲擊設計的緊急逃生路線,入口就在辦公桌右側三米處,被一塊偽裝成地板的金屬蓋板隱藏著。
她悄悄將手機調成靜音,利用屏幕的微弱反光觀察對麵大樓的情況——12層的高度,對麵大樓的頂層窗口隱約有一個黑色的身影,***的槍管架在窗台上,正緩慢移動,尋找她的位置。林雪快速脫下身上的深灰色西裝外套,拿起桌上的一支鋼筆,小心地將外套撐起來,從桌沿探出一個角。
“砰!”
第二顆子彈精準地擊穿了外套的肩部,留下一個黑洞洞的彈孔。就是現在!林雪趁著狙擊手重新上膛的間隙,像獵豹般從桌下竄出,膝蓋在地板上磨出一陣刺痛也顧不上,雙手快速摳開金屬蓋板——蓋板下是一個直徑約五十厘米的通道口,裡麵漆黑一片,隻能聽到微弱的電流聲。
她毫不猶豫地滑入通道,身體在狹窄的空間裡匍匐前進。通道內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線纜,有粗有細,冰冷的銅芯線纜蹭過她的臉頰,塑料外皮的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上方的辦公室傳來“砰”的一聲破門聲,緊接著是男人的交談聲,帶著急促的口音:“目標消失了!檢查緊急通道!”“快追!老板下令,不能讓她活著離開IFRC大樓!”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回聲通過通道壁傳來,震得耳膜發疼。林雪加快速度,膝蓋和手肘被線纜劃出細小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她不敢停下——一旦被抓住,不僅自己會死,王曉雨的下落、全球金融市場的危機,都將失去最後的希望。
通道的儘頭是一個金屬擋板,上麵有一個應急開關。林雪按下開關,擋板“哢嗒”一聲彈開,她滾落在地,發現自己身處大廈B2層的設備間。設備間裡擺滿了服務器機櫃,指示燈閃爍著綠色和紅色的光芒,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機油的味道。
她立刻從口袋裡掏出備用加密平板電腦,撥通了李青山的加密號碼。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通,李青山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小雪?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爸,我沒事,在B2設備間。”林雪的聲音帶著喘息,“有人要殺我,是海德拉的人嗎?”
“是‘影蛇’派係的人,他們的行動比我預想的快。”李青山的聲音背景裡有引擎的轟鳴聲,“聽著,攻擊已經開始了,不是針對你個人,是全球性的金融攻擊!他們想在我們反應過來之前,清除所有阻礙!”
話音剛落,整個IFRC大廈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應急電源啟動,昏暗的紅光從天花板的應急燈裡灑下來,發出低沉的嗡鳴。遠處傳來女人的驚呼和男人的奔跑聲,整個大廈陷入一片混亂。幾乎同時,林雪的平板電腦屏幕上彈出十幾條紅色警報,來自全球各大金融交易中心:
東京證券交易所:日經225指數10分鐘內暴跌5%,觸發一級熔斷。
倫敦金融城:英鎊兌美元彙率暴跌3%,大量資金瘋狂出逃。
香港交易所:恒生指數期貨合約出現異常交易,疑似高頻算法攻擊。
警報彈窗像潮水般湧出,屏幕上的紅色數字不斷跳動,每一個數字都代表著數十億資金的蒸發。林雪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心臟沉到了穀底——這不是隨機的攻擊,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協同攻擊。
全球烽火
林雪靠在冰冷的服務器機櫃上,平板電腦的屏幕光映在她臉上,讓她的表情格外凝重。“爸,我看出來了,這是‘織網’模式!”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多個市場的異常交易相互聯動,形成了正向反饋——東京的股市暴跌導致日元貶值,日元貶值又引發原油期貨價格上漲,原油價格上漲再衝擊倫敦的能源股,最後所有波動彙總,目標是即將開盤的紐約市場!”
這種攻擊模式,她曾在父親的舊論文裡見過——那是二十年前,李青山和她母親共同撰寫的一篇未公開論文,提出了“金融協同攻擊模型”,理論上可以通過聯動多個市場,形成無法逆轉的崩潰螺旋。當時父親說,這個模型的破壞性太大,永遠不能被應用,沒想到現在卻被“影蛇”派係用來攻擊全球市場。
“他們不僅竊取了雷霆係統的權限,還拿到了我和你母親的研究成果。”李青山的聲音充滿了憤怒與自責,“是我太大意了,以為把論文藏在加密服務器裡就安全,沒想到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影蛇’派係的首領是誰?真的是‘老K’嗎?”林雪追問,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試圖追蹤攻擊的源頭。
“首領自稱‘彌爾頓’,身份一直是謎。”李青山的聲音背景裡傳來槍聲,“我一直懷疑IFRC內部有他們的人,但沒想到滲透得這麼深——科爾森失聯了,我懷疑他要麼被控製,要麼已經……”他沒有說下去,但林雪知道,後麵的詞是“遇害”。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林雪急問,“紐約市場還有15分鐘開盤,如果被擊穿,全球金融體係就會徹底崩潰!”
“要打破‘織網’模式,必須同時切斷三個關鍵節點的聯動——東京的股市、倫敦的外彙市場、香港的期貨市場。”李青山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已經聯係了各國的金融監管機構,但他們需要時間啟動應急措施。你那邊能不能接入全球金融監管網絡的‘救生艇協議’?這個協議可以強製凍結跨境資金流動,暫時阻止攻擊擴散。”
“‘救生艇協議’需要最高權限,我現在的權限不夠。”林雪快速查詢協議的啟動條件,“協議啟動需要三個密鑰碎片,分彆由IFRC**、副**和首席技術顧問持有。我的碎片在辦公室的服務器裡,現在回不去;**的碎片在科爾森手裡,他失聯了;隻剩下副**的碎片,在……”
“在馬克斯韋爾手裡。”李青山的聲音冷了下來,“剛才我收到科爾森助理的消息,馬克斯韋爾是‘影蛇’安插在IFRC的內鬼,他已經利用副**權限繞過了安全協議,很可能已經拿到了**的密鑰碎片。”
就在這時,林雪的平板電腦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上彈出一條自動發送的信息,來自王曉雨的緊急聯絡頻道。信息隻有兩段內容:一段被嚴重乾擾的語音,和一個經緯度坐標。
語音裡,王曉雨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強烈的電流聲和海浪聲:“林…雪…救我…基地在…‘鷹巢’…生物特征…鎖…他們需要我…啟動…快…”最後是一聲悶響,語音徹底中斷。
坐標顯示為:北緯10°23′,西經165°47′——位於太平洋中部,靠近馬紹爾群島的一座無人島。林雪立刻調出衛星地圖,島上有一個明顯的人工設施,呈圓形,中間有一個高聳的信號塔,周圍環繞著多個小型建築,正是王曉雨之前提到的、能源信號異常的設施。
“爸,王曉雨還活著!”林雪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但很快又沉了下去,“她被關在‘鷹巢’基地,對方用她作為‘生物特征鎖’,可能是想利用她的腦波或神經信號啟動某個設備。”
李青山沉默了幾秒,聲音裡帶著無奈:“小雪,我們沒有時間了。從日內瓦到‘鷹巢’,即使調用最快的軍用運輸機,也需要至少6小時。這6小時裡,紐約市場已經開盤,全球金融體係很可能已經崩潰,數以百萬計的人會失去積蓄,甚至失去工作。而且,‘鷹巢’是‘影蛇’的核心基地,防禦嚴密,你去了很可能是自投羅網。”
兩難抉擇
“所以就要放棄她嗎?”林雪的聲音突然提高,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溫熱的淚珠滴在平板電腦屏幕上,暈開一片水漬,“王曉雨是因為幫我們調查海德拉才被抓的!如果不是我讓她留在國內查資金流向,她根本不會陷入危險!爸,你常說,金融安全的本質是保護人,可現在我們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保護全球金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