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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以安的夢(1 / 1)

林苡仁的車子在盤山路上行駛著,以安自上了車就虛弱的躺在了他的腿上。他的手裹著以安的下巴,兩眼盯著她看。她似乎睡的不怎麼安穩,眉頭皺著,細密的汗爬滿了臉。

林苡仁抬手輕輕撫著她的額,為她擦去汗珠,以安也睜開了眼睛,她伸手將他的胳膊抱進自己懷裡,緩了片刻坐起身。

快到宅子大門的路邊是一個觀景台,林苡仁讓司機停車在路邊,攬著以安上了觀景台。

滿天的星星格外耀眼,林苡仁將以安包裹進自己的風衣裡,輕輕的揉著她的後背,懷裡的人輕輕啜泣著,他就那樣抱著她,站了許久。

以安抬臉看向愛人,她的眼裡有星星亦有銀河,眨眼間,那銀河便裹挾著星星溢出眼眶。

她終是無法忍住心裡的感傷,悠悠說著,“苡仁,人....真的有前世嗎?”

她的問題有些奇怪,林苡仁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樣的問題,他眉頭緊鎖匪夷所思,“為什麼這麼問?”

下午那片刻的記憶,仍在腦海中,久久未能讓她釋懷,那感覺曾在夢中無數次的緊緊纏繞著她,即便再多次,也隻限於夢裡,可這次不同,身臨其境的感覺,讓她深陷其中,她想要與愛人訴說,卻不明應怎樣與他去講。

她想了又想,如果是彆人,大致會像家裡人一樣,以為她又天馬行空的做夢了吧......

可是,他是林苡仁啊.....他與彆人不同,總是明白她的。

她控製著將要崩潰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站穩慢慢說著,“下午我在大門那裡等你,感覺我去了另一個時空,那裡滿是破敗的樓宇房屋,滿大街奔走逃命的人,碼頭擠滿了人。

那裡.....對我笑的那個人與你好像,我以為是你要去哪裡,在那裡哭的好傷心,我叫你不要走,可是卻抓不到你……如果,那不是什麼前世,是什麼啊......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會看到那些,我......

我的心到現在都好痛……我想去追你卻怎麼動不了……我好怕......好怕你真的會離開...”

以安哭的有些站不穩,逐漸精神恍惚,林苡仁發現事態不對,忙抱起她上車回了家。

因著爺爺身體常需調理,老宅裡有醫生常住著,林苡仁提前通知了管家讓醫生去他院裡,他將以安抱進臥室,醫生便上前檢查了。

家庭醫生看過以後對林苡仁交代著,“她身體底子不怎麼好,之前應該是生過大病,身體未養好,現在還有些虧虛,加之這兩日祭祖可能累著了,需要好好休息。

另外還需多注意情緒,脈象上看,整日憂思過度殫精竭慮是十分耗人的,我開個方子,慢慢調理養著,日後或許能大好。”

林苡仁送走醫生後回到臥室,他站在床旁,看著熟睡的以安。

他知道以安總是心事重重,有事也不怎麼說,但沒想到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他在心中暗暗思考著如何開解她,卻許久都不得其法,抬手看一眼時間已是不早了,便和衣躺在以安身旁,小心的把她摟在懷裡,一手慢慢拍著她的背睡去。

注:【這部分是以安的夢境,夢境為多場景切換,講述爺爺和故人的過往片段,從十歲跨越至二十歲】

秋日的陽光明媚燦爛,弄堂的街角跑來一個小女孩,八九歲的樣子,氣喘籲籲的邁進大門,嘴裡碎碎念著,“遲到了遲到了。”

進門時手裡捧著的花兒掉落在了台階上,她又折回來撿起,院子裡亭中站著一個少年對她笑著,她有些氣喘的向他跑去,清脆的聲音如銀鈴般,“玉哥哥,你看這花好看嗎?”

“院子裡的秋千又鬆了,是這銀杏樹老了還是我太重了?”茶桌旁坐著的少年手握詩集,十二三歲的少女從秋千上跳下,蹲在少年身旁,逗弄著落葉上的螞蟻,笑容如秋日海棠,“玉哥哥,你看這銀杏樹葉子黃了的樣子多美。”

黃昏時分,一棟歐式洋房建築後,庭院涼亭裡,兩人執筆各起一行共書洛神賦,已十三四歲的少女已寫出了與少年同樣的字,“玉哥哥,你說,我的字是不是同你越來越像?等我們寫完了我要把它裱起來落款蓋上我們倆的印,你說好嗎?”

少年抬手將她的碎發彆在耳後,兩人四目是相對,是少女情竇初開的熱烈,是少年對愛人的期許。

廊簷下,一隻小貓蜷縮在柱子旁打盹,軟榻上躺著的人兒臉上蓋著書,

“玉哥哥,你說我們生個女兒好還是兒子好?叫什麼名字好呢?我一定要給你做新娘的,”已是十四五歲的少女已然有了絲大人的樣子,少年緩緩走來,一臉的寵溺,將手中的毯子蓋在她身上。

一間古色古香的臥房裡,雕花的大床,新置的軟榻,三麵牆的大書架,兩人用的大書桌,筆墨紙硯齊全,“玉哥哥,以後我們就在這生活了是嗎?爺爺說我下個月過了十六的生辰就可以嫁給你了!”她滿臉笑意的轉身看向他,倚在門邊的少年拎了幾個盒子放在桌子上對她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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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鬨的街,裁縫店裡人進人出,“我就要做這件白色的,玉哥哥最喜歡我穿白色了,你說是麼玉哥哥,”窗前的少年看街道人來人往,回頭對她寵溺的笑。

敲木魚的聲音一聲響過一聲,少女默默許願,“願玉哥哥一生平安,長命百歲,”奉好香轉身,身後的少年看她的目光愈發溫暖。

女孩的閨房傳來劈裡啪啦摔東西的聲音,“我不信!我不信!玉哥哥不會扔下我獨自走的!我不要在這裡等著,我要去跟他一起走……娘!你放我走吧!你讓我跟玉哥哥走。”

女孩哭著跑出屋子,“玉哥哥你要等我……”

她身後的婦人抬手擦去眼淚,眼神裡儘是不忍,她真希望那該死的戰爭早日結束,好讓她的寶貝得償所願,她是屬意親家帶走女兒的,可是男人當家的年代,她一個女人,竟無法決定女兒的去留。

滿街破碎的瓦礫,街邊的房子被炸的不剩下什麼。

滿大街嚎啕大哭的女人、孩子,咒罵的聲音,奔跑的人,血肉模糊的屍體......

少女身穿那件白色旗袍,長發飄散,滿臉的淚……她大喘著氣,像跑了很久……

她終於看到了他,巨大的輪船下,他翹首期盼,少女朝著他不停揮手大聲喊著,“玉哥哥我來了。”

站在輪船下的少年朝她招手嘴裡說著什麼.......

碼頭入口的大門緩緩關閉……

少女忙跑上前卻被小兵持槍指著。

她朝他的位置看去,使了全身的力氣喊著,“玉哥哥……你不要走,你等等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帶我走……玉哥哥……”

以安突然驚醒一下坐起,林苡仁將她抱住,懷裡的人雙眼空洞,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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