鄷昭頰上浮現掌印,素日溫潤的眸底剝開似有層層偏執交織。
他不過是想抱抱她,卻被她扇了一掌。
他們亦少時相識,比起那殘廢,他不覺哪裡遜色。
“為了他,你打我?”
“不是為他,是為我。”
高枝目光平靜,“你跟薑透的事,我知道了。”
鄷昭一怔。
薑透,冀州州牧嫡長女,高枝前世摯友,也是送她毒酒的太子良娣。
前世誤會鄷徹背叛她,鄷昭登門言述傾慕她已久,她賭氣應下他的求娶,卻不知這人是為將軍府扶持而來。
嫁入東宮後,鄷昭不曾踏入她寢宮,任由皇後欺壓她,並將薑透納為良娣。
死前,她才知薑透早在她和太子婚前就暗度陳倉。
“你知道些什麼?”
鄷昭眼神變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慌亂和黯澀。
“我什麼都知道。”
她說。
鄷昭動了動唇,“我不管你誤會了什麼,也不管你信不信我,
但是阿枝,我根本就不在乎什麼薑透,我愛的隻有你。”
高枝一笑置之。
鄷昭哄:“你信我好不好?隻有你…呃!”
另一道高大強壯的身影衝過來狠狠給了鄷昭一拳。
就像失控野獸,鄷徹膝蓋控製不住發顫,強撲到鄷昭身上,凶戾揮拳。
“你敢欺她!你敢背叛她!”
高枝想說今生還稱不上背叛,可見鄷徹拳頭不停歇,忙上去攔人。
“鄷徹,彆打了。”
還沒攔住人,一矮胖墩從天而降壓在鄷昭腿上,小肉拳用力砸下。
“欺負娘親!壞壞!”
竟是溫汀衝了上來,另外兩個孩子也不顧蒼術阻攔跑過來。
高正暗地補了兩腳,見孩子來了,將鄷昭拽起來,“太子快走吧,既招惹了薑透,就不要再登我高家,從前你說的話,我們隻當沒聽過。”
鄷昭渾身疼得厲害,踉蹌起身,視線陰狠掃過鄷徹和三個孩子,咬牙對高枝說:“阿枝,你跟他在一起會後悔的。”
高枝冷聲:“滾。”
瞧人憤然離開,邵氏罵:“沒想到薑透是這種賤胚子,太子更不是好東西。”
高正見女兒扶鄷徹坐下,緩了緩才問:“阿枝何時知道的?”
“就這幾日,百合上街時親眼看到的。”高枝隱瞞道。
高正:“百合細心,不會看錯的。”
邵氏哼了聲,“方才看太子心虛那樣就知是真的。”
高正看鄷徹胸膛起伏,是怒意未消。
“你還好吧?”
溫榆、溫言也靠近,“父親,沒事吧?”
“我沒事。”
瞧孩子來了,鄷徹按住怒火,對蒼術道:“將孩子帶下去。”
“娘親!”
高枝腿被抱住,小胖墩兩眼冒星星看她,“我幫你將壞壞趕走了,你什麼時候跟爹爹回家呀?”
在場人皆愣。
鄷徹蹙眉,“溫汀!不可無禮。”
【阿枝方才見我打鄷昭,竟來攔我。】
【在她心裡,鄷昭的確不同。】
【所以…若阿枝沒發現鄷昭背叛她,恐怕也不會回頭看我……】
【也是,我如今一個殘廢,有什麼資格……】
“彆胡思亂想。”
鄷昭思緒被高枝打斷,茫然望著人。
“五年前你們準備成婚的物什還放在庫房,倒不需要準備太多。”
高正沉思後忽然開口。
鄷徹一愣,“將軍,我們的婚事暫且……”
“婚事是官家定下,且方才阿枝拒絕太子,你又動手打人,若不儘早完婚,夜長夢多。”
邵氏態度轉變,“萬一皇後強壓,非讓阿枝入東宮怎麼辦?你耽誤了阿枝這些年,就不怕耽誤阿枝餘生?”
後話如一柄刀刺入鄷徹心臟。
【是啊。】
【我耽誤了阿枝這些年……】
【可阿枝愛的不是我,若讓她嫁給我這殘廢,豈不也是耽誤?】
“你的傷我會讓徒弟去王府給你治。”邵氏開口。
高枝拉住邵氏,“娘,您不親自治嗎?他的傷……”
邵氏沒好氣說:“我醫館開了二十多年,徒弟早跟我醫術齊平,他救不了的人,我也救不了,再說了,你急著嫁人,我也得在家準備。”
的確。
邵氏少時開醫館,收的徒弟也早是聞名京城的醫科聖手,方才高枝一時著急都忘了。
“娘親,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和我們一起了?”
溫汀拽了拽高枝的衣袖。
高枝見自家父母臉色複雜,蹲下摸溫汀的頭,“是呀。”
鄷徹聞言一頓。
【阿枝她……】
“阿汀。”
溫榆拉住溫汀,“高姑娘還未同父親成婚,你不能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