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目光落在小姑娘略不悅的臉上。
溫榆似乎討厭她……
知前世真相,高枝已決定履行這樁婚事。
溫大哥在書院時很照顧她,他的孩子,她得和鄷徹一起負責。
養孩子罷了。
她多鑽研,定能以真心換真心。
邵氏擔憂果真不假。
次日,坤寧宮便派人來請高枝。
“隻怕皇後要為難姑娘。”
百合跟高枝隨宮人往坤寧宮途中,沒忍住發愁。
前兩日才應太子入東宮,如今變卦,在城門口嚷嚷著嫁給鄷徹,還和朱文動了手。
事鬨得沸沸揚揚。
光罪名,高枝都能替前世這婆母數出好幾條。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高枝前世習慣了皇後刁難,知道對方那點路數,再者前世在官家心中始終有鄷徹一席之地。
她是鄷徹未婚妻,皇後不敢出格。
餘光中,覆青織錦赤色大輦上,坐著一位華冠麗服的女人,瞧著四十餘歲,風姿綽約。
“辦法來了。”
高枝牽唇。
“長公主!”
“懷素長公主!”
長公主近前侍女上前,正要驅趕不知來路的婢女,被懷素攔下。
“你是誰?”
“奴是輔國大將軍之女高枝的婢女。”
百合捧著金簪遞過去,“方才我家姑娘撿到這金簪,命奴來問是不是長公主的。”
懷素隻看了眼,“不是。”
“那奴先退……”
“等等。”
懷素皺眉,“高枝?是和阿徹定婚的高枝?”
“正是。”百合點頭。
“她在哪兒?”懷素問。
“姑娘被請去坤寧宮了。”
懷素一頓。
阿徹才歸,連她都聽到了昨日傳言,皇後此番隻怕問責。
“我家姑娘還說了。”
百合抬臉,“她仰慕長公主許久,望來日,能同長公主共飲一盞建安茶。”
懷素眸子顫動。
“殿下,咱們該離宮了。”侍女見高枝婢女離開,上前提醒。
懷素抬眼,“回紫宸殿。”
坤寧宮內,氣氛沉肅。
高枝被人帶至殿內,見上座的朱皇後和一側年輕姑娘,白皙鑲粉的小臉,遠山芙蓉似般清麗眉眼,殿中回蕩討喜的綿軟笑聲。
“枝枝!”
薑透要起身,被婦人拽住,生出疑惑。
高枝前世便被這張人畜無害的臉蒙騙至深。
信薑透說她們是摯友,信她嫁入東宮是因薑家決策,信她端來毒酒是因太子被抓,薑家要帶她離京。
最後一杯酒,是離彆,亦敬日後再能相逢。
那杯酒她喝得毫不猶豫。
果然,也再相逢了。
“姑母……”
薑透被拽下來。
朱皇後相貌豔麗,人到中年五官越發深邃,生出幾分刻薄。
“高姑娘,本宮自以為待你算客氣,同意太子娶你,可你呢,動手毆打本宮的人,竟還出爾反爾,認下懷安王的婚事來羞辱太子,和我侄兒在城門口大打出手。”
朱皇後見女子不為所動,冷聲:“藐視皇室者,笞三十,朱嬤嬤。”
高枝聞言,眼前閃過些畫麵。
剛入東宮時,皇後還不太顯現,直到薑透嫁進來,朱皇後拿她和鄷昭不圓房為由,三五日就要磋磨、羞辱她。
這笞罰是常有。
皇後知鄷昭從不去她寢宮,不擔心傷勢被人發現。
高枝也不是沒想過向鄷昭告狀。
三五次去請,卻從未得到人過問。
後來也就不請了。
入東宮第一年,她身上留了不少傷,習武之人沒那麼矯情,直至邵氏來探望,無意瞧見她手臂的傷,追問許久,她遮掩說不慎跌倒。
等邵氏離開後,她還是沒忍住哭了場。
那年她二十歲,未吃過生活的苦,不知這瓊台玉閣般的東宮,是座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姑母,枝枝她不是這種人。”
薑透阻攔,“她這人念舊,又善心,定是覺懷安王太可憐了,所以……”
朱皇後眯起眼,“所以心生憐愛,舊情複燃。”
薑透蹙眉,“不……”
“高枝,本宮給了你解釋的機會。”
朱皇後看了眼朱嬤嬤。
朱嬤嬤昨日才被高枝踹了腳,懷恨在心,舉起備好的荊條,狠狠抽向高枝的脊背。